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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像著那時候將軍的模樣,子青忍不住笑開。

  屋外,李敢靜靜地立在背門處,看著門內兩人自然而然親密無間的模樣,聽著那些呢喃細語,心中悵然若失……

  霍去病先用手指輕柔地梳理著子青一頭青絲,細細密密的髮絲自手指縫間流淌而過,這般一下一下,將她的頭髮都梳理得順順暢暢的,這才用梳子復梳理一遍,最後將發梢鬆鬆地束起。

  從頭至尾役有髮絲被拉扯過,一點都不疼,一股倦意仿佛由發梢漫上來,子青覺得眼皮發澀,舉手揉了揉眼睛,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

  料想是安神茶開始起效驗了,霍去病柔聲輕道:「若困了,就睡一會兒。」

  「沒事,我還不困……」

  子青硬撐道,此去長安,總有許多事覺得不妥,將軍又一再以恩相挾,叫她無法回絕。總之腦中亂糟糟的,以她的行事習慣,未理出個頭緒來,怎麼也不能睡。

  「我只在長安小住幾日,可否?」她猶豫著問他。

  霍去病挑眉:「幾日?」

  「三、五日?」子青看著他的眉毛,又改口道,「八、九日便是。」對她而言,這已是極限,想到在這八、九日內很有可能會再遇上衛少兒,她就覺得羞愧之極。

  「至少得養好腿傷,」霍去病不急不緩道,「傷筋動骨一百日。」

  豈非要三個多月,子青面露難色,剛要說話便被他制止住……

  「我會向我娘解釋緣由,不會讓她再來為難你,你放心吧。」

  外頭有家人前來回稟馬車己備下,霍去病一把抱起子青,往外行去,直將她抱至馬車上。李敢甚是心細,馬車內鋪了軟軟的被褥,方便子青休息,同時旁邊還備下了水糧布條創藥等物。

  「阿原,你好好養傷……」李敢立在馬車上,看著她蒼白得令人憐惜的臉龐,頓了半晌才道,「若有事就來找我,我總是你的李家哥哥。」

  子青微微笑著,點了點頭。

  「到了長安,我請你喝酒。」霍去病朝李敢施禮,笑道:「告辭!」

  李敢笑了笑,回禮。

  霍去病躍上車之後,車夫將馬鞭在空中打了空響,馬車緩緩而行,慢慢駛出李敢的視線。

  官道上,馬蹄下,沙塵飛揚。

  馬車輕輕晃動著,子青終於抵不過安神茶的效驗,眼帘慢慢合上。連日的奔波、生死鏖戰,再加上腿上的重傷,這一切沉沉壓下,令她不堪重負地陷入沉沉睡鄉之中。

  霍去病就坐在她旁邊,靜靜看著她的睡顏,回想起在長安時發現她己離開的情形,心中只覺滿滿的儘是安樂寧靜,似乎世上再無比她在身側更讓人心安之事。

  已入了秋,雨水滴滴答答地落下來,天也漸漸涼了。

  陳府,衛少兒正命家人將竹蓆都收了,再把早些天便曬過的夾被復取出來。陳老夫人夜裡有幾聲零星的咳嗽,老人家忌諱藥石,她趕著命人去買批把膏來,甜滋滋的,只當玩意兒來吃。

  剛看著家人收拾停當,便見霍府的管事前來,帶了兩大簍子又肥又大的螃蟹,說是去病特地命他拿來孝敬母親的。

  命府內家人將螃蟹拿至庖廚,她方問管事道:「將軍何時回來的?」

  「將軍昨夜剛到。」管事有禮稟道。

  「可還有旁人?」

  聞言,管事微微語塞,片刻後道:「將軍只吩咐小人送螃蟹來,其他事情,小人不知,也不敢多言。」

  聽他如此說,衛少兒心中便有了幾分數,眉頭微皺:「你說實話,是不是上次那名女子又回來了?」

  管事垂手低眉:「將軍只說諸事他自會向夫人交待,不許小人多言。」

  知去病在自己面前雖還有些孩子模樣,但畢竟是帶兵的將軍,說一不二,他若下命令,府中家人自是戰戰兢兢不敢違抗。衛少兒擰眉思量,少不得自己走一趟,瞧那女子究竟是何名堂。

  霍府,琴苑內。

  廊上,隨著小泥爐上輕輕地噗噗聲,藥香裊裊,輕緩瀰漫開來。

  廊下,雨點自屋檐細線般落下,在石階上激起朵朵小花。

  高燒一夜,直至清晨才退燒,子青就半靠在榻上,門開著,聽著外頭雨聲叮叮咚咚。她能看見將軍獨自一人正在廊上煎藥。他拿了根細長的銀箸在藥罐裡頭攪了攪,輕敲兩下,抖掉藥渣子,這才復蓋上。

  「三碗水得煎成一碗,還得有一會子呢。」他朝子青笑道,「早知煎藥這般不易,當初真不該倒了你的藥。」

  想起當初情形,子青也忍不住笑了,想到將軍素日何曾親自給人煎過藥,讓他守在這裡著實是難為,心下又多了幾分感動。

  丟下銀箸,霍去病走進來,探手過來,不放心地又試了試她額間,見無異常才輕呼口氣。

  「昨夜裡發燒還說胡話呢,知道麼?」他笑道。

  子青好奇道:「都說什麼了?」

  「叫爹爹、娘親……」他頓了下,「還有老大、鐵子,鐵子是誰?」

  「軍中同伍的兄弟,徐大鐵,他是鼓手,將軍可還記的?」子青澀然道。

  霍去病記性甚好,立時便想了起來:「我記得,此人因家鄉水患,還大鬧了一場,差點就讓蒙唐給推出去砍了。」

  「是,就是他。」

  「他現下還在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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