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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你穿上漢朝鎧甲是這等模樣。」他伸出手來替她繫緊鎧甲上的皮繩,笑道,「還挺精神的!」

  「你也是。」

  阿曼身量與譚智差不多,衣袍也甚是合身,如此穿著起來,一掃之前倦懶的模樣,確是精神。

  「可你們中原人的髮式可實在不好梳。」阿曼道,他的髮式一直是如西域人那般結成小辮散下來,如今要他束髮盤起,著實有些不習慣,「你來幫我梳吧。」

  「嗯。」

  子青接過木梳,立起身來,阿曼就坐在榻上,感覺著她的手指在發間穿插而過,微微有些發癢,輕柔如風……

  更好衣袍,霍去病自裡屋掀簾出來,正看見這幕,皺了皺眉頭,朝阿曼道:「連頭髮都不會梳,你到底還能幹什麼!」

  阿曼聳肩,笑得無賴。

  霍去病又盯了眼子青,想說什麼終還是沒說,沒奈何地搖搖頭,出門而去。

  64第十九章回營

  回到虎威營的時候,正是日上中天,老遠便能聽見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如雷聲般滾滾而來。子青已隔了月余未聽過這動靜,此時復聽見,便有幾分親切之感。又想著很快就能回到振武營,能看見易燁、趙鍾汶、徐大鐵,心中更生出幾分平實的歡喜來。

  進了虎威營,霍去病逕自回了自己的大帳,其他人也都各自回去,獨獨留了子青、阿曼與締素在帳外等候,卻也不說究竟為何。締素不願與子青呆一塊,自到稍遠處獨自單著。

  阿曼自進營來,一直在環顧周圍,見即使是霍去病不在的時候,軍營內依舊是一派厲兵粟馬,低低呼出口氣,轉頭朝子青道:「看樣子,等開春雪一化,你們就要對匈奴用兵了。」

  子青沒吭聲,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此行霍去病所標註的就是行軍路途水源所在,按理說,她身為小卒,不該妄加猜度軍機大事,可她能感覺到,真正征戰沙場的日子已愈來愈近。

  勁烈的北風將絳紅色的帥旗吹得噼啪作響,鐵劃銀鉤的霍字引著阿曼端詳半日。

  「那個字是什麼意思?」他問子青,他雖會說漢話,可漢字卻認得極有限。

  「霍,霍將軍的霍字。」

  阿曼偏了偏頭,皺眉道:「這就是霍字,實在不怎麼好看。……你的名字怎麼寫?教教我。」

  左右無事,也是在帳外乾等,子青在地上撿了塊小石頭,一筆一划地在地上寫給他看:秦——原——

  「這個好看!」阿曼夸道,「一看就知道人也好。」

  知他是故意逗自己歡喜,子青呵呵一笑,也問道:「你的名字用你們樓蘭的文字怎麼寫?」

  阿曼接過她手中小石頭,在沙地上寫得飛快,長長一串……子青歪頭看去,果然是與漢字天差地別,一點都看不懂。

  「怎麼樣?看出什麼來了?」阿曼笑問道。

  「嗯……像個小人在跳舞,」子青凝神細看,伸出手指,沿著線條起伏翻轉,笑道,「看,這是他在單膝跪地;這是他攤開手;這是他在轉圈圈……」

  阿曼順著她所說,細細端詳,笑道:「怎麼我以前不覺得,被你一說發覺還真是這麼回事。」

  「樓蘭人都會跳舞麼?」子青問道。

  「不止會跳舞,還會唱歌,在樓蘭街頭,從三歲娃娃到八十歲的老頭,個個都是能歌善舞。」

  子青回想著樓蘭街頭的畫面,微笑道:「樓蘭那麼美,你們一定是很快活!」

  「若沒有漢朝與匈奴的交戰,樓蘭會更美。」

  阿曼聳了聳肩,一轉頭,忽看見一個老頭就立在自己身後,面色頗為嚴肅,正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

  他剛開口詢問,老頭便探手過來,「啪」地一下揪了他一根頭髮,拿在手上端詳,自言自語道:「捲毛?真是西域人!」

  「你……」若不是看他年紀頗大,阿曼就動手了。

  旁邊,子青尊敬地朝老頭施禮:「邢醫長。」

  「這捲毛娃,哪來的?」邢醫長指著阿曼問子青。

  「他……這次幫了我們極大的忙,所以將軍就破格准許他留在軍中。」子青忙又補充道,「他喚作阿曼。」

  邢醫長也不知聽沒聽見她的話,接著問道:「這一個多月你們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居然還能撿個捲毛回來。」

  「老頭!我叫阿曼,不叫捲毛。」阿曼拿手指頭戳了搓邢醫長的肩頭。

  聞言,邢醫長直皺眉頭:「這捲毛怎麼連漢話都說不好。」

  子青想起一事須得向邢醫長稟明,遂先試探問道:「將軍,秋冬是否常犯嗽疾?」

  邢醫長愣了下,眉頭高高挑起,問道:「你聽見他咳嗽了。」

  「嗯。」子青如實稟道,「我聽見過幾回,都在半夜,將軍一咳嗽就喝酒,喝得還不少。」

  這話說罷,可不得了,邢醫長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我千叮萬囑,還讓他帶了藥丸去,他、他、他居然還敢拿酒灌,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話音剛落,邢醫長已經怒氣沖沖地直奔將軍大帳而去。

  「他……剛才說什麼?」子青始終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地問阿曼。

  阿曼笑容滿面道:「他說要去打斷將軍的腿!」

  大概過了有一盞茶功夫,他們方才看見邢醫長自將軍大帳中出來,面上仍是一副氣哼哼的模樣,但顯然氣已消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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