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
聞言,締素猶豫了下,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無意間轉頭看見將軍正盯著自己,撓了撓脖子,如實道:「我也不知道,在營里的時候大都是易大哥看病,青兒就給易大哥打打下手,煎個藥什麼的,我很少看見她給人瞧病。」
霍去病垂下眼帘,復咬了口麵餅,無滋無味。
「我看他治浩然的傷,倒還挺在行。」趙破奴不知道是在安慰誰,還在是自我安慰。
締素偏偏還要不識趣,滿腹煩惱地嘀咕道:「那是外傷,和那孩子的病又不一樣。青兒,她還是……落到匈奴人手裡可怎麼辦?」
「他還是什麼?」趙破奴沒聽明白。
「啊……」締素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嘴,「她還是我兄弟呀。」
旁邊的伯顏靜靜聽著他們的對話,吃完一塊麵餅,又飲了幾口水下去,起身理了理衣袍,朝霍去病道:「將軍,請允我回去接應。」
霍去病眉毛微挑,看了他一眼,沒做聲。
「萬一他們遇上什麼事,也許正需要人呢。」伯顏頓了一下,語氣轉低,「就算他們人已經沒了,咱們也得知道,是不是?」
施浩然騰得站起,道:「我也去!在大漠裡,這小子還挺帶種的,若是就這麼沒了,豈不可惜。」
「那我也去!」締素也忙立起來,急道。
霍去病淡淡掃了他們一眼:「都給我坐下……」他的聲音不大,卻是沒有人敢違背,伯顏、施浩然、締素只得又坐了下來。
「將軍……」伯顏望著他,勸道,「浩然說的對,那小子帶種,沒了可惜呀!」
霍去病不理會他,自懷中掏出帶了一路的羊皮地圖,上面星星點點添了許多他的標註,並阿曼之前所繪出的大漠水源圖,遞給趙破奴:「老趙,把這個收好,若有閃失,小心你的腦袋!」
不解何意,趙破奴懵懵懂懂接過,仔仔細細揣入懷中。
「正午之前,若我未回來,你就帶他們過烏鞘嶺,連夜趕到逆水渡口,那裡有船接應。天黑之前,我必會渡口與你們會合。」
「將軍!」
不僅趙破奴,其他人也都立時明白霍去病想做什麼,騰得全站起來。
「將軍,你不能親自去!讓我和浩然去即可!」伯顏急道。
霍去病望他,問道:「你會說匈奴話麼?」
伯顏怔了下,老實道:「不會。」
「浩然,你會嗎?」
施浩然也蔫了:「不會。」
趙破奴在旁好意提醒他道:「可是將軍,你也不會說匈奴話啊。」
聞言,霍去病連磕巴都未打一個,理所當然道:「我雖不會說,可聽得懂,比你們略強一點。」
「將軍,太危險了,還是讓卑職去吧!」趙破奴急道,「我成日聽高不識叨叨,也能聽懂一些匈奴話。」
「不行。」霍去病乾脆道。
「這是為何?」
「你連馬匹都沒有,怎麼去。」
說罷,霍去病沒再搭理他,自拿了箭箙背上,又取了弓,翻身上馬,在眾人目光中疾馳而去。
趙破奴撓了撓頭,有點委屈:自己沒馬匹,是因為馬匹被將軍騎走;只要將軍你不去,我不就有馬匹了麼。
60第十八章歸程(七)
玄馬頗為神駿,儘管背上馱了子青與日磾兩個人,四蹄在雪上翻卷,仍跑在棗紅馬的前頭。子青刻意放緩馬速,與阿曼保持一致。後頭雖有人追來,但相隔較遠,又有雪花阻擋視線,他們生怕誤傷日磾,沒有人敢冒然朝他們射箭。
雙方就這樣僵持著。
此地畢竟是匈奴人的地盤,地形也沒有他們熟悉,拖得久了,肯定是會吃虧。阿曼略一思量,朝子青道:「青兒,你先走,我來引開他們!」
「不行!」子青一口拒絕道,「我來引開他們,這馬跑得快,我才能甩得掉他們。」
生怕她緩下來,阿曼急道:「不行!」
日磾突然開口道:「我來引開他們……鐵力曼,我來騎你的馬。」
「你……」阿曼看了眼日磾。
「我幫不了你什麼,只能做到這步。」日磾在馬背上站立了起來,對於自小在馬背上摔打長大的匈奴王子,這算不上什麼。
阿曼沒再猶豫,鬆了韁繩。
一瞬間,兩人交錯騰挪而過,各自安然落在馬背上。
「保重!」
脖頸上的傷口還微微滲著血絲,日磾朝他們笑了笑。
喉嚨似乎被某物哽住,阿曼發不出聲響,重重點了下頭。
子青輕叱一聲,玄馬發力,肆意展開四蹄,飛雪被踏得如煙塵般騰起,很快將日磾遠遠甩在後頭。日磾回頭望了一眼,轉開馬頭,朝另一方向馳去。
後面追兵雖發覺他們分了兩路,但休屠王命令他們需救回日磾,故而皆追著日磾而去。
子青與阿曼馳出極遠,許久也未聽見身後有追兵的馬蹄聲,方才各鬆了口氣。因生怕被循著馬蹄印找過來,兩人又下馬,尋了些樹枝綁在馬尾上,以便消除馬蹄印。
「日磾這麼明顯地幫著我們,回去之後,不知會不會受責罰?」復上馬時,子青顰眉道。
阿曼就坐在子青身後,手環繞過她,接過韁繩,叱馬而行,口中答道:「他是長子,休屠王對他稀罕得很,就算受責罰也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