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蒙唐斜眼看他,道:「看來這半年來,你雖去督造弓弩,箭術倒是一點都沒放下。我緊趕慢趕還是遜你一籌。」

  李敢溫和笑笑:「你整日操練人馬,自是要比我忙些。」

  霍去病慢悠悠踱過來,小銅鐃尚在手中,待到他們面前,往蒙唐手中一拋……

  「卑職無能,請將軍降罪。」蒙唐忙接住銅鐃,朝他行禮。

  「行,回頭我就把你和趙破奴關一塊去。」霍去病說得極順口。

  「別啊將軍,單關我一個就行了,犯不上連累鷹擊司馬。」蒙唐笑道,「他嘴太碎,卑職可受不了。」

  霍去病笑道:「單關你還算是什麼懲罰。」

  蒙唐嘿嘿直笑。

  「行了,讓他們接著比,別耽誤他們賺金餅。」霍去病轉頭朝李敢招招手,「我們走。」

  「諾。」

  蒙唐行禮,目送霍去病與李敢跨上馬背,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信馬由韁地行出一段路,霍去病始終未發一言,李敢暗忖:莫非他是因為自己勝過了蒙唐,故而心中不快,畢竟蒙唐現在應算是他手底下的人。

  他正自思量,便見霍去病笑著轉過頭來。

  「今日看你箭法,方知雛鳳清於老鳳聲。」

  李敢忙道:「將軍謬讚,我與家父還相差甚遠。」

  「我也曾看見李老將軍的箭法,準則准矣,可惜……」 霍去病卻未再說下去,只搖頭道,「奇怪,你的箭法倒不像是李老將軍教出來的。」

  李敢一怔,著實想不到霍去病竟有如此洞察力:「將軍說對了,授我箭法確是另有其人,並非家父親授。」

  「哦,是何人?」霍去病頗感興趣。

  「是家父的一位故交,只可惜……我已很多年沒有他的音訊了。」李敢憶起往事,心中悵然。

  「確是可惜。」霍去病惋惜,轉而笑問道,「你若來我軍中,不知李老將軍可否願意?」

  李敢笑著推卻道:「多謝將軍厚愛,只是我大哥二哥都已不在,我自己也不想離開家父身邊。」

  他的話霍去病並不以為然,道:「你若來我軍中,以你的能力,封侯指日可待,到時候李老將軍豈不是更高興。」

  李敢聽霍去病提及封侯之事,心中一動,只是想得並非自己,而是家中老父。李廣難封,是朝上朝下皆知的事情,也知此事是李老將軍一塊耿耿於懷的心病。當今聖上城府頗深,本就心意難測,他們這些外人也就更加無法揣測聖意,根本無從得知李廣難封的緣由究竟何在。

  而眼前此人,霍去病,自幼在宮中進出,聖上恩寵如親子,也許他會知道其中緣故?

  可自己與霍去病畢竟並不相熟,問了會不會是自取其辱?李敢心中幾番糾結,究竟該問,還是不該問?

  腦中想起老父立於城牆之上,站得筆直卻略顯老態的身影,李敢心中一酸,終於還是開口問道:「霍將軍,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恕我魯莽,是關於家父,他半生戎馬,為朝廷盡忠盡力,可……」

  「你是想問,李老將軍為何遲遲不能封侯之事?」他話難啟齒,霍去病已然明白。

  李敢重重點下頭:「是,將軍與聖上親厚,可知道其中緣故?」

  霍去病目光複雜,俯身摸了摸馬頸,逕自沉默著,似乎並不願答這話。李敢見狀,心下黯然,但也不願勉強他人,遂道:「是我魯莽,將軍只當我沒問過。」

  霍去病直起身來,微微嘆了口氣道:「關於此事,聖上確是從未對我說過其中緣由。……不過,聖上倒是提起過關於李老將軍的一事,且頗有微詞。」

  李敢一驚,急問道:「是何事?」

  「置水關外,羌人反叛,此事你可知道?」霍去病問道。

  只聽到「置水關外」四字,李敢的腦袋就「嗡」地悶炸一聲,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我知道。」

  霍去病停了半晌,才接著道:「……聖上說殺降不祥。」

  李敢微別開頭,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良久才長長吐了口氣,嘆道:「這件事,也是家父此生心中最為懊悔之事。此事確是我李家之過,再怨不得旁人,不能封侯也在情理之中。……多謝將軍,今日之事我絕不會向別人提起。」

  霍去病點了點頭,勸道:「李老將軍雖難封侯,但你卻不是不能。你若來我軍中,必有一席之位,你不妨與老將軍商量商量。」

  李敢持韁拱手道:「將軍美意李敢心領,只是眼下多有不便,來日方長,也許以後能有機緣在將軍帳下效命。」

  聽他說得含蓄,想來是李廣因蒙唐之事恨自己恨得牙根痒痒,又怎麼會肯讓李敢過來。霍去病一扯韁繩,縱聲大笑:「罷了罷了,我不為難你,來日再說。」

  虎威營已然不遠,他策馬馳去。李敢暗鬆口氣,策馬跟上。

  夜漸深沉,趙鍾汶等人皆已離開。銅製拈燈燭光搖曳,案上擺著被摔壞的竹簡,子青已卸過甲,身穿襦衣,跪坐在案前,手持細麻繩對準竹支小孔,小心翼翼地穿過去……

  地上,木盆中熱氣升騰,易燁脫了布襪,把腳伸進熱水中,愜意地齜著牙。

  「青兒。」泡了一會兒,他喚了聲。

  「嗯?」

  子青不抬頭,手捻著繩子,目光只放在竹支上。

  易燁飛快地瞥了她一眼,佯作不在意問道:「你認得李敢?」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