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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誰都沒想到程大肇居然對自己的兒子下死手。
「程時見！！！」
在那一刻，她唯一來得及做的，就是將他的傷轉嫁到了身上。
那是一種本能的下意識的行為，腦子甚至都來不及思考，身體就已經這麼做了。
她只感覺到脖子的位置被狠狠地扎了進去，刀刃宛如冰塊一般，深深地扎進了她的身體裡，刺骨的冷。
然後，刀子被拔出了。
卻沒有帶走那一股扎進了身體裡的冰冷。
「小、小惡魔？！！」
顧若嬌從半空直接摔到了地上去。
餘光看見程時見驚慌失措地放開了程大肇的腿，朝她緊張地跑了過來。
以及程大肇驚恐地看著自己手上一點血都沒沾到的刀子，嚇得腿軟地坐在了地上。
她被程時見抱了起來。
他的手在顫抖，稚嫩的臉蛋帶著恐慌和無措。
顧若嬌想說「沒事的，我沒事」。
可是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她的身體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消散著。
這一刻，顧若嬌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其實惡魔並不會輕易死去，尤其是人類造成的物理傷害。
但顧若嬌只是只非常普通的見習惡魔而已。
加上她不敢索取太多願力，怕程時見的一半靈魂會被收走，平時就只汲取了足夠活著的魔力。
所以當她替他受了這份傷害後，她的身體就受不住崩潰了。
可是顧若嬌一點都不後悔。
就算再來一次，估計她也還會是這個選擇。
在那當下，本能已經說明了一切。
——程時見。
她伸手，想要最後一次碰碰他。
可還沒碰到程時見，她的身體就化成了斑駁的光點，在程時見的驚慌祈求和淚水中徹底消散了。
——一定，要好好活著啊……
第1966章 見習小惡魔27
顧若嬌其實從未認真想過還沒完成任務就死亡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她想，應該是毫無知覺的吧。
畢竟人如果死了的話，腦袋就停止轉動了，又怎麼會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呢，死後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呢。
所以當顧若嬌睜開眼只看見一片漆黑的時候，她其實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像是睡了很久很久，醒來後，腦子依舊活動不過來。
她只是睜著眼，睜著眼。
直到很久很久，久到顧若嬌腦子終於活動起來的時候，她終於緩慢的想到一個問題。
——她這是在哪裡？
顧若嬌眨了眨眼睛，想要撐起身子坐起來，可幾秒後她又很緩慢地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沒有動。
就好像除了腦子在動以外，其他毫無知覺。
可是她又是能感覺得到自己的手指能活動的。
顧若嬌偏了偏腦袋，舉目眺望。
但只看到了漫無邊際的黑暗而已。
沒多久，她又開始有種自己好像漂浮在海面上的感覺。
不知道盡頭在何處，又去往哪裡。
可是奇怪的是她並不覺得害怕，也不會感到不安。
她的心底很平靜。
只是……
只是偶爾會有種心底好像缺了一個大口，四處都在漏著風的感覺。
讓她無端的感到焦急。
就好像有什麼事還沒做，有什麼人還在等著她。
這讓她感到難以言喻的難受。
可是很快這種思緒又會被迅速覆蓋，直到她下一次記起。
如此的周而復始，顧若嬌感覺自己在這個虛無的地方已經待了很久很久。
時間仿佛在流逝，又仿佛從未往前過。
等她再一次想起那種缺失感的時候，她腦海里開始閃過零星碎片。
那些碎片宛如幻燈片一般，在她腦海里反映著。
顧若嬌覺得很熟悉，又覺得很陌生，心底里充斥著各種複雜的情緒。
她鼻頭開始發酸，眼眶開始發熱，胸口像是鬱積著一團化不開的黑霧，沉甸甸地壓在她胸口上。
這一次她可以確信，自己是忘記了什麼。
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或者很重要的人，等著她去做去找！
這個念頭一起，就仿佛種子生了根一般，深深地扎進了她的腦子裡。
顧若嬌不願再屈服於這安逸寧靜中！
她開始不斷地在腦海里搜尋著那些碎片，一遍又一遍的將它們刻印在腦海里。
這樣的行為十分枯燥，她甚至都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只是憑著心底的那股氣，一直堅持著而已。
良久良久。
久到顧若嬌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寂靜漆黑的空間似乎終於被她攪動了一絲漣漪。
她的眼中再也不是一片漆黑，而是一片灰濛濛的黑。
仿佛霧氣擋在了眼前，讓她瞧不清。
同時間，她似乎總能聽到一個聲音。
那聲音一開始很弱，很弱，幾乎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只是顧若嬌直覺那道聲音很稚嫩。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裡，她始終聽不清那道聲音在說什麼。
只那聲線從稚嫩逐漸到沙啞到清朗到沉穩。
每一次都久久地盤旋在她的耳邊。
顧若嬌望著眼前的虛空，嘴唇微微囁嚅了幾下，似乎有什麼要呼之欲出，可最終都化為了無聲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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