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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色在那一瞬間變得極為陰沉了起來。
慌亂，無措，不解，各種情緒糅雜在一起。
宋南星快速調出她的面板，發現她僅存的幾串數據正在以非常慢，但又算是非常快的速度消失。
因為顧若嬌僅剩的幾串數據不長。
這樣下去，就算宋南星不動手，她也會自己消失的。
宋南星望著她的哭得梨花帶淚的臉。
心裡明白她就這麼消失是最好的。
她的存在或許會威脅到整個世界的運作，但因為這是他餵養大的，他一直沒下定決心刪除掉。
而現在，遊戲世界替他做了選擇。
他應該選擇視而不見才對的。
宋南星收回了明知道碰不到，卻忍不住想要替她擦眼淚的手。
就聽她帶著哭腔問他：「我是不是要消失了。」
宋南星喉頭緊了一下，沒有說話。
就聽她又問：「我消失後，你會忘記我嗎？」
宋南星終於是掀眸正眼看她了。
「不會，別哭。」
他伸手給她擦淚，但手卻穿過了她的臉。
宋南星卻恍若沒有察覺，也沒有收回了手，溫聲道：「我不會讓你消失的。」
然後又給她擦了下眼淚，雖然依舊沒能碰到她。
「所以別哭了。」他說。
之後他讓她好好睡一覺，等醒來一切都會好的。
顧若嬌深深的將他看進眼裡：「如果……我能再見到你嗎？」
她想著，就算這回真的要死了，她還是希望最後能見他一面。
宋南星哪裡不知道如果兩個字後面緊接著的話呢。
「沒有如果。」他隔空點了點她的鼻子，一如他之前每次做的那樣，「等你醒來就會見到我的。」
第1754章 新手村的小蘑菇27
顧若嬌這一覺睡了很久。
久到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被困在虛空，等待著最終的審判。
她心情很複雜，複雜到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此時是什麼感受。
遺憾？難過？生氣？亦或者是想念……
什麼都有。
心臟仿佛要裂開一般，許多的回憶在腦海中充斥著。
所以她沒再去理清楚自己的情緒，只是任由眼淚自眼角滑落，最後沒入到她的頭髮里。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一聲極輕的嘆息聲。
「你可真是愛哭。」
然後，她就感覺身體好像被什麼攥住了一樣。
原先那種失重，無力，渙散一般的流失感一點一點地回到了她的身體裡。
原本快要撕裂的心臟也仿佛一點一點地被縫合起來。
恍惚間顧若嬌似乎聽見宋南星的聲音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她。
「嬌嬌，醒來。」
「顧若嬌，睜開眼看看我。」
顧若嬌心想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眼皮卻不由自主地想要聽從他的話，睜開。
可她使盡了吃奶的力氣都睜不開。
她這才開始有些害怕。
害怕自己永遠都醒不來了。
或許是感應到她的情緒，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痙攣起來。
然後她聽到了宋南星格外溫柔的聲音。
「不要急，慢慢來就好。」
她感覺到自己好像被抱住了，屬於男人獨有的氣息裹挾著熨帖的溫度將她團團籠罩住。
「嬌嬌，我在這。」
顧若嬌突然就覺得眼眶熱了起來。
心口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劇烈地跳動著，試圖要衝破禁制。
大概是她的情緒實在太強烈了，顧若嬌還真的是衝破了禁制。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用力地吸了一口氣。
冰冷的氣息浸入五臟六腑，凍得她一個激靈，連帶著腦袋也清醒了不少。
她張了張嘴，喉嚨里發出一個奇怪又簡單的語調。
溫暖的懷抱瞬間就撤離了。
宋南星和她拉開了距離，那雙漆黑的眼瞳一瞬不瞬地緊盯著她。
像是要從她的臉上找出些什麼來。
不過他似乎什麼都看不出來，所以猶豫著朝她伸手，可在要碰到她的臉之前，又停下了。
「嬌嬌？」
顧若嬌張了張嘴：「阿星。」
聽到這個熟悉的語調和名字，宋南星幽黑的眼眸終於綻出一抹璀璨的光芒來，仿佛星河流淌過一樣。
他再次將她擁進懷裡，一聲嘆息在耳畔響起。
「是你，是你。」
顧若嬌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系統悄悄地冒了頭：之前程序出現錯誤，宋南星把你修復後你卻沒回來。
顧若嬌這才知道，原來她的身體被修復後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沒有任何情緒只能的npc。
這本該是宋南星想要的結果。
可他沒有。
在看見眼前的少女只是一具沒有任何感情，只會按照設定，在特定場景開口說話時，宋南星在窗前坐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天明，他將山洞再次屏蔽掉，連帶這具身體一起存放起來。
之後又從一堆文件中，找到了之前的數據，試圖將之前錯誤的代碼重新安到遊戲世界裡。
所有人都覺得他瘋了。
只有宋南星知道自己並沒有瘋。
他從始至終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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