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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放著好幾個爐子,每個爐子上都煮著藥,空氣里四處瀰漫濃郁的氣息,對不喜歡喝藥的人而言不是什麼友好的事。
幾個人忙忙碌碌,就連年錦語也沒閒著,拿著一桿小秤,與一個小姑娘靠在一塊兒研究斤兩。
她那身手了得的丫鬟則在一旁看火,鼓著嘴往爐子裡吹起,臉上被熏的灰撲撲的。
這場面看起來分外和樂。
「小公爺。」年錦語望見他,放下小秤走過來,朝主屋那兒看了眼,「你可想喝茶?」
「那就有勞少夫人了。」齊和豫拱了拱手,不免對門口那個長衫白衣女子有些好奇,於是走向小亭時問年錦語,「莫非那兩位就是為明淵看治的大夫?」
年錦語點點頭,讓雲梳為齊和豫煮了一壺烤茶,「小公爺嘗嘗這個。」
亭外是池塘,這時節荷花綻放,配上遠處的山景,美不勝收,加上特殊烤制的茶水,齊和豫心情都舒暢了不少,「明淵在這樣的環境下養傷,一定會很快好起來。」
要知道半年之前,顧明淵還一直把自己關在陰暗的屋子裡,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情況糟糕的很。
但年錦語進門後就不同了,到如今這般,齊和豫是打心眼裡感激她的。
「相公會好起來的。」年錦語抿嘴一笑,催他嘗嘗茶餅,「這也是放在炭火上烘烤的,用的山上的桃枝,裡面還有我們炊珠自己釀的果脯。」
「我也派人去打聽過,卻一直沒能找到,宮中太醫都束手無策的事,想不到啊,這世上真有這樣的能人異士,若是有機會,我也要去南疆走走。」
齊和豫放下茶盞,忽而眨了眨眼,「少夫人,我這算是第一個到訪的吧?」
「小公爺是第一個到訪的。」
「我以前找他,可沒這麼好的脾氣。」
年錦語不禁好奇,「顧家與齊家不是世交嗎?相公與小公爺應是熟識?」
「兩家府邸隔得那麼近,我又只比他小了一歲,從小就在一塊兒玩的,他上的還是我們家的私塾呢,你是不知道,他小的時候頑皮的很,上躥下跳,能跑就絕不會好好走路,為了逃課,私塾外的樹他都爬遍了。」
年錦語抿嘴笑著,「相公小時候竟如此有趣。」
「你管這個叫有趣啊?」齊和豫見她眼眸閃閃,「他趁著夫子休息的時候,在他臉上畫墨水,差點沒把夫子氣暈過去,被他爹拎走打了一頓,第二天他還繼續爬樹逃課,小時候他可不是個能坐得住的人。」
「夫子布置的課業,他還拿了我的去頂替,被揭穿也不肯承認,不過挨罰時脾氣倒是硬,愣是不會服軟,我見過他父親揍他,一滴眼淚都不會掉。」齊和豫長嘆一聲,「那時我的課業都是寫兩份的。」
顧家和齊家關係好,又住的近,所以年紀相仿的孩子總是會被拿來作比較,而乖巧懂事討夫子喜歡的他,自然也成了顧二老爺口中「別人家的孩子」,所以每每顧明淵挨揍了,第二天他也會被他整蠱。
整蠱完不算,顧明淵人小鬼大,想出了讓他做雙份課業的辦法,還逼迫他臨摹筆記。
五六歲的孩子字都還寫的不太好看,還得臨摹,自然被認出來了,認出來後如果挨罰,那之後必定也有他的份。
而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和顧明淵這一朱一墨,顯然後者強大些。
於是,私塾上到第二年時,他就被帶著去一塊兒爬樹,在夫子痛心疾首的眼神下,頂著鳥窩從樹上被趕下來。
這下子,罰站的就有伴兒了。
後來……
聖上寵愛李貴妃,連她所出的六皇子都十分的重視,在六皇子到了請太傅的年紀,就下令讓他們這一群年紀相仿的世家弟子入宮讀書,美名其曰伴讀,實際上就是為了讓六皇子建立自己的關係網。
也是從入宮後,他們也就走的沒那麼近了。
「我小的時候是個書呆子,喜歡說教,入宮後他們也不喜歡和我玩,明淵他倒是自來熟,很快與六皇子他們就玩到了一處,這下有人陪著一塊兒鬧,在宮中,六皇子受聖上疼愛也不會挨罰,顧二老爺也管不著他,放肆了好一陣子。」
年錦語看了齊和豫好一會兒,安慰他似的,「小公爺學識淵博,又能言善道,並非書呆子呢。」
齊和豫怔了下,對上她那真摯的目光,忽而失笑,哄孩子般的誇獎,感覺有點好笑,卻又覺得她格外真誠,就好像自己真的如她說的那麼好。
所以才能鼓舞到明淵的罷。
「這些學識啊,抵不過你家相公三招。」齊和豫抿了一口茶,「在你們成親前,我每每到訪,他可都沒給我好臉色過。」
「不過我這也不算差的,六皇子派人來,連侯府的門都進不去。」
「相公不是六皇子伴讀嗎?」年錦語忍不住問,她其實之前就覺得相公對六皇子的態度有些奇怪。
「不僅是六皇子伴讀,在他受傷之前,你相公他可一心向著六皇子的,所以與我走的也不近。」齊和豫垂了下眼眸,看著茶盞中泛著明黃色的茶水,似是在做什麼決定。
片刻後,他抬起頭看年錦語,「明淵受傷的事,你可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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