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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者聽得頭痛,把手上的枕套往推拿床上一撂:「店長,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你光問這個問那個的,你有沒有問過張嬸的意見?」
「你張嬸嘛!」店長心虛地拍了下大腿,「你張嬸能有什麼意見啦,每天都在眼皮子底下的,她最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這小夫妻過日子嘛,最重要的是夫妻倆自己好,只要你倆看對眼了我跟你說,她的意見那不重要的。」
「那要不店長你猜猜看,她為什麼老在我上班前用洗潔精拖門口的地?」
店長頓住:「她用洗潔精拖的?」
邢者說:「我的鼻子應該比你靈。」
「嘶——」店長咬著後槽牙吸氣,「這毒婦,我一會兒說她去!但是小邢你別為這擔心,你跟小張該咋咋地,心里別想太多——我跟你說,生了女兒的最怕啥,不就怕女兒嫁不出去嗎?你張嬸後面肯定也能想通,結婚過日子嘛跟誰結不是結呢?」
*
所以邢者後來確實是跟小張該咋咋地。
他拒絕了小張給他帶的早餐,至於餐盒裡的那些葷菜,小張要多給,他總不能給倒回去。
這次因為程舟的緣故他被人起鬨,對於小張來說其實面子上挺難看的,畢竟快活林人盡皆知小張喜歡他。
那麼時隔多日突然又給他帶燒賣,本質上就是一種試探,想搞明白邢者到底是怎麼想的。
邢者也很乾脆地表達清楚了自己的意思,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吃這蛋黃燒賣。
雖然也不是沒想過這個結果,但小張還是因此怔住幾秒,然後語氣還算正常道:「哦,那也行,那我、那我分給大伙兒吃去。」
說到最後,其實哭腔已經出來了。
邢者也因此怔住:「小、小張,你怎麼……」
小張眼淚不停地掉著,那時她說了句話,讓邢者心里一空。
她說:「我就連個盲人也配不上?」
*
邢者其實沒法怪小張什麼,他很能理解一個女孩被人拒絕了,崩潰大哭時可能口不擇言。
但這話說得實在太真實了,讓他措手不及。
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承認,我承認她長得是好看,但我也不醜啊。」小張說著話,聲音里是止也止不住的哭意,「你不知道,你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你也看不見她平時穿的都是些什麼衣服,那都是我們學校里最不學習的那些混子才穿的。你要是,你要是能看見,你還未必會喜歡她那樣的呢!」
推拿室門口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邢者已經能聽見同事們的竊竊私語聲,過多的聲源讓他非常想躲起來。
但小張可能都沒意識到,她還在一抽一抽地哭泣著:「你就、你就聽她說那些話,你以為她是真喜歡你,但我告訴你邢者,她最後可未必會踏踏實實跟著你呢!」
即便說著這樣的話,小張的聲音還是軟綿綿的:「她、她在酒吧上班,平時進來出去的全是那些喝醉酒的男的。人都說她跟酒吧老闆有一腿,跟這個客人那個客人的也有一腿,道北那個沒結婚的老王一進去就是一整夜不出來。你就跟她好吧,就怕最後被人騙了還不知道呢!」
再一轉頭,看到門口探的全是腦袋,小姑娘徹底繃不住了:「幹嘛!看什麼看!走開!」
然後是小張衝出門的聲音,小張哭泣的嗚嗚聲,大家安慰小張的聲音,以及店長跑進來的聲音:「小邢你怎麼回事兒,你怎麼跟她說的?」
邢者早已打開了悶葫蘆模式,現在不管誰跟他說什麼,他都不可能張一下嘴的。
「哎呀,你就作吧!」店長拍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後也跑出去,加入到安慰小張的行列中。
邢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反正一時間沒人敢上前和他說話,他就兀自坐了一會兒,然後打開手上已經冷掉的魚香肉絲包子,狠狠地咬下去。
*
那天中午,快活林的技師們吃的是外賣。
第二天中午,飯菜的味道就已經變了,說明廚子換人了。
味道還是不差,但邢者永遠地失去了多吃肉的待遇。
店長這天沒跟他打招呼,估計是覺得他太不上路子;其他技師也低氣壓,熟悉的同事辭職總是件讓人難過的事。
唯一心情不錯的是張嬸,她還特意來給邢者道了個歉:「哎呀這丫頭啊都被我給慣壞了,小邢你啥事兒別往心里去哦!昨天回去我也說她了,這都八字沒一撇的事,就她在這嚷嚷嚷嚷的,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啊!」
邢者還是擺昨天的那個臉色,一個字也沒說。
張嬸就在他身邊繞著:「我家小張呢,性子是烈了一點,但她人不壞的呀。她不跟那些勢利眼似的,看家境看條件看這看那,她就只看自己喜歡不喜歡。雖然說學習不好、學歷不高嘛,但好在從來也沒學壞,沒去過什麼不三不四的地方,也不是那種會亂來的小姑娘。但是怎麼說呢,各人有各人的選擇吧,有人喜歡這樣的,有人呢,就喜歡那樣的,這也都正常。」
她說著說著抬高了音量:「其實街坊鄰居看我們家小張是本分人,也都張羅著給她介紹的,是她心氣兒高,非要自己找。但有時候吧,自由戀愛還真不如相親的——你說她年紀輕輕知什麼輕重?還是得過來人看好的才靠譜。早前就有個家裡開超市的小伙子,人家想介紹給她,她死活不去見,這下好了呀,因禍得福願意去見見了,我看這就比什麼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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