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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了您的呼救訊號,可我…太過自滿,沒有去懷疑年幼的侍從……」
訊號?
有夜愣了一瞬才想起克勞狄烏指的是什麼。
他確實曾和她約定過,只要看見召雷魔法就會儘快趕來。
可有夜在漆黑的樓梯間裡使出召雷術時,他並沒有趕來,她自然當作對方不過是場面上的客氣,哪知道他真會尋著雷電趕過來。(1)
「他是不是也騙你說,請幫忙搬一下絲綢?」
「不,侍從同我說的是您跌進了木箱,請我幫忙救您。」
「然後他在你蹲下身的時候就是當頭一棒,對嗎?」
「…是,是我疏於防備。」
話語間,還帶著體溫的套頭長袖內襯向她兜頭罩下,有夜甚至都還來不及反應,就被自外尋到她手腕的手掌牽引著穿上了尺寸明顯不符的內襯。
他的動作實在太快,又十分流暢熟練,弄得有夜竟懷念起小時候在福利院的時光,那時候的冬天,早晨起不來的小朋友們也是由院長這樣坐在身後幫著穿衣的。(1)
「您穿著吧…傷口感染就不好了。」
克勞狄烏的嗓音有些澀,他似乎對此頗為自責,抓著有夜手掌向上託了托,指尖微顫地輕觸確認著骨頭有無損傷。
「尾指上的傷口很深,您現在還能活動手指嗎?」
直到這時,有夜才第一次仔細觀察起自己的傷處。
那個透明的東西下手可真狠啊,她尾指上的血到現在都沒有止住,更別提一直脹痛的後背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幫她還是純屬泄憤,就連話也說的不明不白,有夜到現在也弄不懂那究竟是誰。
「別擔心,只是看上去嚇人。」
有夜自己活動了一下手指,確認沒傷到骨頭後才撥開克勞狄烏的手。
「會弄髒你的。」
「您救我時都沒有嫌棄我一身的血污,我又怎麼會嫌棄您。」
克勞狄烏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再次停下的板車令他一下收緊搭在有夜腰間的手臂,低聲囑咐。
「到關卡了…您躲在這裡,等我的信號。」
有夜點頭,再下一刻木箱就被克勞狄烏猛然掀開,在月光刺入眼帘之前,他便如流星般衝出箱體,四周忙亂的腳步聲與侍從的尖叫一齊衝來,為靜謐深夜落下帷幕。
她本還聽從指示乖乖地等在箱子裡,可克勞狄烏冷冰冰的斷罪卻將有夜直接驚得彈起,扒住箱沿便笨拙地爬下板車,期間還差點被車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貨物絆倒,好在一旁有人及時扶了她一把。
「快住手!」
有夜急匆匆地衝上前,厲聲制止。
「聖女大人…」
聞言,克勞狄烏有些為難地移開了些手中搶奪而來的匕首,可不過片刻就又斂下不忍的目光。
「即便是個孩子,也必須為自身的錯誤行徑付出代價。」
年幼侍從跪在地上,正捂著不停流血的手掌,面色蒼白地俯下了身,似乎已對一切認命,一言不發地任憑處置。
有夜愣了一下,隨後便推開周邊圍攏而來的士兵,不管不顧地上前,蹲在年幼侍從的身前。
「你叫什麼名字?」
年幼侍從顯然沒有料到有夜會問詢他的姓名,他整個人佝僂地僵在那兒,半響才輕聲回話。
「…光萼。」
光萼?如果沒記錯,這好像是一種花卉的名字,也不符合西方人取名的規律。
說實話,有夜著實搞不懂光萼做這些事的動機,這壓根就算不上是他的自救,可真要提主僕情分,約克侯爵又著實不配讓光萼做到這個份上。
她沉默地組織了一會兒語言,才緩緩開口問道。
「那麼,光萼,你是為了能讓約克侯爵活下去才捉得我麼?你想用我的命交換侯爵的是麼?」
光萼無言點頭,他捂緊的左手還在不停留血,似乎是在搏鬥中斷了跟腱,唯獨尾指扭去了一個十分詭異的方向。
「為什麼?」
有夜追問道。
「約克侯爵值得你這麼拼命嗎?那傢伙明明是個……」
「那傢伙就是個人渣!」
她話都沒說完,光萼就激動地抬首反駁,畏縮的脊背也一下挺直。
「您根本不知道他是如何對待我們奴隸的,我比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盼望著他的死!」
「那你為什麼還要捉我!」
有夜朝光萼伸出手,想要查看一下他的傷處。
可對方看見她伸出的手後第一反應竟是本能性的閃躲,是護住頭部後的進一步蜷縮,他抖著肩,咬牙等待她即將落下的手掌。
有夜愣住了,唯有經年累月的糟糕待遇才會令一個人養成這樣的條件反射。
她記起昨日在籠子裡看見光萼時,他也是這般很輕易地就被約克侯爵用戴滿寶石戒指地手拍打的一額頭血窟窿,還是及時趕到的維克多護住了他,並為光萼施展了治癒魔法。
她想,她大概知道緣由了……
「是因為維克多嗎?因為他最後的…遺言麼。(2)」
有夜起身,回板車踮腳找了許久,才憑著記憶從木箱的縫隙間找到那本被偷偷藏起的血染教典。
她再次回到光萼身前,跪坐在地,被血液浸濕後的教典書頁是皺巴巴的,難看得很。
「光萼,維克多曾是我的檢察官,我很了解他,他是絕對、絕對不會希望你步入歧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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