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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沒事了。」
塞浦思驀然睜大眼,在那貼近的山茶香氣中,終於鬆開了緊緊扣住有夜手掌的手,慢慢回抱住懷中的月色。
他壓著有夜後腰的手臂實在太過用力,兩人的身軀緊緊貼合,又在有夜試圖推離的動作中微分,可下一秒就又被制著交疊,一如先前彼此交蹭的鼻尖。
有夜推不開塞浦思,但過分緊·窒的懷抱已令她難以呼吸。
她只好伸手拽下塞浦思的腦袋,禮尚往來地將其重重按進胸膛,試圖用自己的辦法讓他也嘗嘗被抱太緊而呼吸不過來的滋味。
「你做得對,仇恨帶不來任何東西。」
正因為是孤兒,有夜才能自然地說出這句話,她對親人的執著可遠比塞浦思可怕得多。
「我替那兩個孩子謝謝你,謝謝你沒有奪去她們在這世上唯一的血緣之父。」
輕輕的鼻音自她胸前鑽出,有夜只感覺她後背處的手臂越發緊壓,猶如迎面襲來的海嘯,既避不開也逃不掉。
塞浦思自有夜腋下上舉固定她肩膀的手臂袖口外翻,露出裡面一條蔥蘭的編織手鍊。
「這樣的我會被神所需要嗎?」
他的嗓音悶悶的,有夜感覺塞浦思埋在她胸前深吸了一口氣,而後便仰起臉。
她被那雙眼內的熱意嚇到,只得趕緊移開了眼,可對方寬大的手掌不知不覺間已扣上她的後頸,壓著她向下,直直對上那雙蒙著霧氣的暗金眼瞳。
「你呢,你需要我嗎?」
他又輕聲問了一遍,小心翼翼的語氣猶如害怕被再次拋棄的幼童。
「神…不會拒絕任何人。」
有夜只回答了前一個問題。
她推開塞浦思,扯開對方的手臂,坐回座位,垂首道:「你該回費諾那裡了,他需要你。」
「我會去請求寬恕,在我尚未得知事情全貌前,對閣下做出了十分無禮的辱罵…甚至還弄壞了閣下愛用的手杖。」
有夜應聲。
她盯著自己的膝,壓根看不見塞浦思的神情。
可對方帶有重重傷痕的手腕卻翻動著取下一條蔥蘭的編織手鍊,鄭重遞過。
「這是我最後使用傳送陣時,一同落在這頭兒的。」
繼母特意學習,並為他製作的異國護身符遵循了他生母國家的傳統。那本該是由生母親手編織,自出生起便贈與子女佩戴的。
這編織手鍊使用了特殊的編織手法與魔法工藝,通常會在佩戴一段時間後剝落最外層的白,幻化出最契合主人的色彩。
這時將染成自己色彩的手鍊轉送意中人則代表著標記與所屬,一旦帶上便再難以摘下。
最後,這手鍊還會在新生命誕生時化為最初的兩色長繩,便於再次編織由下一代傳承……
「是繼…我母親為我做的。」
塞浦思說到一半便改了口,他拉過有夜的手,將手鍊塞入她的掌心。
「我想請聖女替我保管一段時間。」
…也許不止一段時間。
塞浦思相信聖女沒有傻到會去三番兩次安慰擁抱一個無所謂的陌生人。
聖女雖拒絕了他的擁抱,可終究沒有拒絕與他交握的手。
他既不傻,也不遲鈍。相反,因著原王子的身份,塞浦思在情感方面非常敏銳。
十指相扣,掌心相抵……那是戀人間最契合的聯繫,彼此交換的體溫訴說著言語所不能道出的情愫。
可她是聖女,是被冠以「主神新娘」的純白少女。
任期結束前,任何逾矩都會變成火刑柱下新添的柴。
塞浦思斂下微熱的眼瞳,定定望著躺在那熒白手心內的手鍊。
這是他隱藏在暗處時,親眼看著繼母繞開所有人,偷偷丟進傳送陣的。那動作熟練得根本不像第一次,也許閣下那兒還有很多繼母為他製作的各類小玩意兒,又或是書信…他必須回去一次。
只可惜這手鍊他佩戴的時間太短,還未來得及染色,仍是最初的蔥蘭。
但沒關係…最後的這一個月,足夠聖女將它染成特殊的月色了。不過比起變化的色彩,塞浦思其實更好奇那手鍊最初的模樣,究竟是怎樣的兩色才能編出這般神奇的手鍊?
不急,一個月後就能知道了。
他笑著與有夜道別,不顧對方後知後覺的挽留直接打開車門,縱身一躍便沒了蹤影。
有夜抓著那條手鍊,呆呆僵在車門前。
母親送的?這麼重要的東西為什麼要給她,弄掉了可怎麼辦,她賠不起的…
一直到馬車停下,有夜才想到辦法。
她將那條手鍊的繩結解開,攤平壓進了原初教典。畢竟教典是重要物品,絕不會丟,所以只要塞進教典就一定能完好無損地等到塞浦思回來。
緊接著車門便被敲響,林克大大咧咧地直接拉開車門。
「聖女大人,出來休息會兒吧,入夜我們便能到達目的地的神殿啦。」
有夜被那驟然打開的車門嚇了一跳,連忙做賊似地藏起教典,尷尬地「嗯」了一聲。
等藏完了她才疑惑地歪了歪腦袋,奇怪…她心虛什麼?
車門外是大片大片的紫芳草。
夕陽餘暉下,泛起粼粼水波的碧綠湖泊似曾相識。
幾乎是立刻,有夜就收回步伐,坐回馬車,緊張地拒絕了林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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