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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兀鑽入裙擺的涼意令有夜肩膀一跳,咬唇忍下驚呼,紅著臉回首。
「找到了嗎?中間那條。」
那裡面…鯨骨之下血的氣息太過濃郁。
他甚至能在一片黑暗中準確找到那套有絲質襯褲的漂亮雙腿。
路德維希藏在頭盔後的暗紅眼瞳慢慢收緊,他盯著襯褲上隱約透出的血漬,無意識地滾了滾喉結。
那柔軟的肌膚下方,新鮮的血液正在奔騰,湧出細小的傷口,濡濕溫熱皮膚,持續散發著香甜的氣息。
鎖在鯨骨之下的血氣毫不費力地掀起他的食慾。
為維持理智,路德維希只好快速團起裙擺布料,一手壓撐於車窗上方,將鯨骨下方的景色直接剝離出來,凝神搜尋著正確的繩結。
…這就是白晝下的視野麼?
聖女因車窗位置而被迫下壓的腰線流暢延伸,筆直跪伏的雙腿與膝蓋上方襯褲漂亮的蕾絲邊……這些衣物全都精緻得不可思議,竟令路德維希短暫地迷失了原本目的。
路德維希能像現在這樣出現在白晝之下,還是多虧了身上的這副鎧甲。
他尚且沒有像費諾那樣近乎操控氣候的能力,所以在陽光下行走活動對他來說還是十分新奇的…尤其是在陽光下看見的聖女。
他本以為這像月光一般的人類在夜裡才是最美的。
可真當今日被父親壓著前來時,路德維希才驀然發現這淺淡的月色在日光下才更顯特殊。
像是受盡神明寵愛的,這世上最特殊的造物。
那頭月光色的長髮在陽光下折射出微微的遠山紫,微風吹拂時挽盡暖陽,靜靜地,又不容忽視地散發著純淨的聖潔氣息。
似乎只要聖女在,視野中其餘的色彩就都會迅速淡去。
哪怕是再烈再濃的色彩,也抵不過那淺淡無比的月色。
那雙熒紅眼瞳望向他時,就算是毫無情感的平靜,也足以掀起他內心的巨浪。
出發前,父親曾領著他去往供奉月神的地下神殿淨身。
月神是血族整個種族的信仰,可路德維希卻轉化在月神隕落之後,他無法理解父親對月神的狂熱,自是也從不將容納月神神格,頂替月神之位的聖女放在眼裡。
在他看來,人類不過食物。
而食物,不分貴賤,能吃就行。
但似乎…眼前這抹月色是特殊的。
無關教養之父的命令,也無關從屬契約,這份特殊自裂谷初見之時就已隱隱於他心間生根,可路德維希卻至今搞不懂這份特殊的含義。
等他在催促聲中回過神來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眼前聖女這身傳統的裙裝全靠繩結支撐。
所以像他這樣對此一竅不通的門外漢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找對繩結。
路德維希嘗試著去扯了幾根繩,但卻只獲得越纏越亂的一團繩。
他有些喪氣地伸長食指的指甲,小心詢問道。
「要不我直接割斷這些繩子吧,我找不到你說的那個繩結。」
割斷?全部割斷豈不是會連她襯裙的繩子都一起遭殃?
那就算她出來了,身上只剩一條單薄無比的襯褲也很丟臉啊…
「不要!」
根本顧不得許多,有夜回首拍了拍車門,嚴正拒絕了路德維希的建議。
「我不要!」
馬車車廂是封閉式的,在車外的眾人自是看不見車內路德維希正認真研究那些繩結的用處,謹慎又小心地撥弄確認了很久都未找到目標繩結。
他們只能看見聖女的另半截身子卡在車窗,突兀地前後晃動後,又顫抖地停下……這令人遐想連篇的場景結束於聖女虛虛撐在窗框邊沿,髮絲凌亂地抬起水潤的熒紅雙瞳,最後戰戰兢兢地回首吐出再清晰不過的拒絕。
——哐!
再下一秒,那卡住聖女的車門就被直接卸下。
「誒?」
可反觀陷入沉默的眾人,有夜倒是在場最震驚的那個。
在車門被暴力拆卸後,她只能睜大了眼看著阿諾德黑著臉扯下車門,將她連帶車門一起,都從車廂內拖了出來。
腳尖著地的那一刻,有夜感覺自己的臉更紅更燙了。
自四面八方投來的探究視線幾乎快要將她灼穿!
丟臉,丟臉,丟臉死了!
有夜猜想騎士們現下內心一定都在排擠她行事魯莽,蠢笨呆滯。
可事實上,大部分的騎士都呆在那裡,似還未從先前一幕中回過神來。
在他們頭盔狹長的視野中,令聖女卡在車窗的罪魁禍首是尋求安慰的信徒,而聖女鑽車窗這一迥異的行徑也是為了及時開解迷惘的信徒……一切都合情合理,可順在一起卻又怪異地可怕。
幾乎所有人在思考一圈後,都會繞回這個問題的本質——聖女究竟為什麼要鑽車窗?
「手臂伸直。」
阿諾德自是沒有路德維希那麼講究又拖拉,他簡潔地下達指令後,便乘著風力猛地向上翻舉車門。
他特意騰出一隻手,隔著外裙一一掰斷柔韌的鯨骨裙撐,那因完全撐開而卡死在車窗上的傘狀裙撐隨之慢慢乾癟下去。
有夜只感覺自己的腳尖再次離地,可空中借不到力的懸空姿勢又令她順著重力很快自車窗中滑下,穩穩落地。
當然,同時落地的,還有從中間斷裂的裙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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