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頁
渾身是血的白衣女子閃身而至，望著幾人傷痕累累重傷昏迷的模樣，倒是稍稍鬆了口氣。
還沒丟了命，還好。
羅塘的問題簡單明確；「那個地獄妖魔呢，被殺了？」
「嗯。」
羅塘哈哈大笑出聲，儘管滿身是血，渾身是傷，可還是雙眼放亮，興致高昂；「回去了，你要跟我打一場。」
現在說這個，這傢伙腦子沒毛病吧？！
楚瀾煙霎時間滿頭黑線，雲妃也很無語，但她壓根就沒搭理這戰鬥狂，只是轉身望向四周的妖魔們，雲妃手掌抬起，正打算再來一把無盡雷霆，將這些妖魔們全部泯滅的時候，忽然目光一轉，動作也突兀之間戛然而止。
她看到了為數不多的，那十幾個還渾身纏繞著魔氣，在摧殘侵染之下苦苦掙扎著的惡靈們。
「怎麼了？！」
明顯的怔愣讓楚瀾煙和羅塘也奇怪的看了過去，只是雲妃眼底的變換著的神色也讓兩人大為奇怪。
驚訝，瞭然，憤怒，悲傷。
「雲妃，你認得他們？」
可現在的雲妃哪裡還有心情回答她。
她認得？
她當然認得，因為這十數人之中，就有三個是她曾經的部下，即便神志不多，面容潰爛而模糊，猙獰恐怖的早已不復十萬年前的模樣，但，自己的部下，雲妃還能認不出來嗎？！
想想之前利維坦說過的話，雲妃瞳孔一縮，竟是立即猜到了所有，一雙眼底神色盡數化為悲涼。
那些曾經守護這片天地的戰士啊，在戰死沙場之後不僅被執念所困化為惡靈，如今更要利用轉化為妖魔，受他們所驅使去殘害他們曾經拼死也要守護著的天地生靈。
若是還有神智，這又何其可悲！！
雲妃轉頭又去望那些在雷霆爆涌之下被鎮壓著的妖魔們，眼底，露出悲哀來。
本來抬起的手垂落而下，竟是失了力氣。
她嘆息著，抬步走過去。
「啊！啊啊啊！！」
「啊啊啊——」
似是察覺到了什麼，數十個惡靈在痛苦不堪的嘶吼聲中抬起了頭，失了神智的瞳孔在欲望的侵襲之下張開爪子便要朝著她撲過去。
可又在本能的壓制下生生停住，他們不甘，也不願。
於是，就只能哀嚎著，不斷重複著這個過程。
忽然，就在這聲聲嘶吼的咆哮之中，卻是有一道低沉顫抖著的嗓音斷斷續續的響起。
響在漫天雷霆也無法照亮的黑暗之中。
「玄……玄女……」
雖然已有十萬多年沒有在聽過了，雖然那聲音早已經在痛苦之中失了真，但她還是聽出來了。
雲妃瞳孔一縮，身影一閃竄進了黑暗之中，雷霆環繞之下，銀白雷光將黑暗照亮，也照見了被鎖在山壁下的瘦弱惡靈。
粗大的鐵鏈魔力泛起，將這惡靈緊緊纏繞，就好像生怕他掙脫了似的，只有一個頭顱露在了外面。
青色發暗的皮膚，尖利的獠牙，除了那雙不斷掙扎著的瞳孔還帶著幾分記憶之中熟悉的模樣以外，竟是恐怖的宛如厲鬼。
在望見熟悉的氣息和白衣時，他哆嗦著，強自拉回神智，低低的，艱難的叫出聲音；「玄…玄女…幫我…幫…殺了，殺了我……」
雲妃目光悲涼；「時衡，是你，你怎麼……」
時衡，上古時代，天庭之主昊天上帝座下八大戰神之一。
人間部戰神，時衡——
第354章 解脫
「玄…女…殺了…我, 求…你……」
沒有回答雲妃的問題，又或者是他根本就無法回答，那雙布滿血絲的青色瞳孔之中，理智和渾濁在彼此爭鋒, 一點一點的被壓下。
這個名叫時衡的男人, 如今的惡靈, 卻也只能憑藉著心底的一點執念, 還維持著不散的理智, 但除此之外，他也已經什麼都做不了了。
就連了結，都無法做到。
望著他那般痛苦悽慘的模樣, 似乎連維持理智就已經用盡了他的所有，雲妃心底悲涼, 忍不住再度上前了一步。
記憶中那個性情溫和的男人還歷歷在目, 可未曾想，十萬年不見, 如今竟是落到了這步田地，這那還像堂堂的戰神啊。
如何不讓人心底悲涼, 眼底悽苦。
「時衡……」
她忍不住叫出聲來。
身後，羅塘拎著左子池, 楚瀾煙攬著虞紅鴛, 追上來的時候, 所見的就是眼前這一幕。
雲妃上前, 單手一點，磅礴的神力湧出, 直將那時衡周身纏繞著的魔力都稍稍衝散了一些。
理智少許回歸，時衡哆嗦著身子, 似乎明白了什麼，他抬頭去看雲妃，儘管是那副青色發暗又猙獰的面龐，可也依然能夠看到那抹記憶之中的溫和。
他啞著嗓子開口；「玄女，果然是你來了。」
雲妃卻是咬緊牙關，直言道；「怎麼才能救你？打碎了那化魔大陣。」
「沒用的，即便打碎了化魔大陣，也無法使我們恢復，魔力入體早已深入骨髓，就算我們這般苦苦掙扎，也都只是徒勞而已，化魔，早晚的事。」
在雲妃的神力之下，時衡的嗓音也越發清亮起來；「結果都已經註定了，更何況，我們已經是惡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