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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畢,趙公公倒是又想起了另一樁事:“皇上,太后的壽辰要到了。”

  “哦, 她還沒死?”

  趙公公躬身道:“還未呢,只是如今不大起得來身了。”

  “那便也不必辦壽誕了。”蕭弋淡淡道。

  趙公公一怔:“可外頭的人……”

  “前兩日不是報上來,說那茂縣大災嗎?百姓尚在吃苦,太后以身作則,自然不會辦什麼壽誕了。朕將來也是一樣,不必辦壽誕。”

  趙公公笑了:“是,皇上說的是。”

  話說到此處,蕭弋突然回頭瞥了一眼,他問:“什麼時辰了?”

  “皇上,申時了。”

  “時辰不早了。”

  “是,可要吩咐御膳房即刻備下晚膳?”

  “不必,備車馬。”蕭弋說著起了身。

  趙公公驚訝道:“皇上要出宮?”

  蕭弋轉身打起帘子,道:“是朕與皇后娘娘要出宮。”

  趙公公轉瞬便明白了過來,明後兩日都不舉行朝會,近來娘娘睡的時間長了些,皇上嘴上不說,心下必然是憂心的,便惦念著帶娘娘出宮轉一轉,也好清醒些。

  趙公公忙道:“奴婢這就去命人準備。”

  蕭弋應了一聲,便進到裡間去了。

  趙公公轉身再瞧桌案上,案上奏摺大都已經批閱完畢。

  趙公公笑了笑,心道,是該四下走一走,皇上也是難得才有這樣一回歇息的時候。

  楊麼兒半夢半醒間,叫蕭弋抱上了馬車。這樣抱得多了,就連宮人們都不再大驚小怪了,仿佛這宮裡頭的帝後,本就該是如此一般。

  待馬車行出宮門,蕭弋便將車廂的帘子卷了起來,春風拂面而來,楊麼兒剎那便清醒了。

  她從蕭弋懷中坐起來,頂著散亂的髮髻,扒拉著窗戶朝外看去,低聲問:“今日做什麼?”

  她的聲音里還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沙啞,但意外的是,一句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十分順暢。

  楊麼兒自己絲毫未覺,還眼巴巴地盯著外頭的鋪子,有賣胭脂水粉的,有賣筆墨紙硯的,有賣糖葫蘆、火燒、饅頭的……還有街頭酒樓飄來陣陣酒香氣。

  蕭弋盯著她的目光卻是動了動,他定定看著她,壓下心下驟然翻湧起來的心緒,低聲道:“麼兒可有什麼想買的?便叫馬車停住。”

  楊麼兒抬手便指了指一家書齋,一眼望過去,便能瞧見裡頭擺著的書,密密麻麻。

  但指完過後,她卻半晌都沒有聽見蕭弋的聲音。

  眼瞧著馬車就要開過去了,楊麼兒有些急了,連忙出聲:“要去那裡,去買書!”

  蕭弋這才嘴角翹了翹,沖外頭的趙公公道:“停下。”

  趙公公立即就讓趕馬車的小太監停住了。

  見馬車停住了,楊麼兒的眉眼這才舒展開了來,同時一手扣在了車簾上。蕭弋從背後伸出手,將車簾捲起來,當先越過楊麼兒下了馬車,而後再轉身向她伸出手。

  楊麼兒乖乖搭上了他的掌心,微微一用力,便撐著借力下了馬車。

  這段時日裡,她大半都是在宮中度過的,不然便是在路途之中,擠在馬車裡。

  待重新走到京城的街頭,楊麼兒自然雀躍不已。

  楊麼兒今日出宮又並未梳婦人髻,而是梳起了少女慣愛梳的雙環髻。

  瞧她東張西望的情態,倒真似還未出閣的女孩兒一般。

  這頭蕭弋頭戴玉冠,但頭髮也未完全束起,也是一副誰家小公子的模樣。

  他伸手牢牢扣住了楊麼兒的手腕:“人多,當心走丟。”

  楊麼兒點點頭,手指反扣住了蕭弋的手背。她的手指軟綿綿的,沒有什麼力道,但卻讓蕭弋有種被抓住了的感覺,他的嘴角立時就又往上翹了翹。

  轉瞬,二人便進了書齋。

  那掌柜的迎上前來,忙笑著道:“姑娘,公子,要購什麼樣的書?”

  蕭弋面色冷了冷。

  這掌柜著實差了些眼力見,便連他們是夫妻也瞧不出來。

  蕭弋低頭粗略掃過一眼,書名過於淺顯,無意義,同宮中藏書比較起來,實在差得太遠了。

  只是到底不好掃了麼兒的興,蕭弋這才只是抿住了唇,並未多說什麼。

  楊麼兒如今能識得的字已經不少了,這兒的書,她基本上都能認明白。

  她微微俯身,湊近了去瞧,低聲念:“書生……風月事……”

  再看第二本:“閨中記……”

  “怡紅……春情……”

  打從楊麼兒念出第一個名字開始,蕭弋便覺得聽著不大對勁了。而後越往下聽,就越是不對勁。

  蕭弋臉色微寒,一把扣住了楊麼兒的手腕,將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那掌柜見狀,冷汗便下來了,忙道:“姑娘家瞧瞧這些讀本便是了,方才那些話本,都是京里年輕公子愛買的。”

  “我要這個。”楊麼兒指住了那本《書生風月事》。

  掌柜小心翼翼地瞥了瞥蕭弋的面色,道:“姑娘,姑娘不如先同您的兄長說一說?”

  這京中有些高門大戶的姑娘,都是極為奔放,如孟萱者不僅帶府中豢養的樂伎出門,也會偶爾買兩本風月話本,只是她們買的比年輕公子們買的要收斂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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