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劉嬤嬤低頭一瞧,面上驚訝。

  楊麼兒手邊已經堆了不少寫過的宣紙了。底下散亂著的,字體歪扭、笨拙;頂上擺著的,字體筆劃流暢了許多,也不再一個字大一個字小了。

  楊姑娘似乎已經學會,如何將字體框定在一個大小了。

  這樣密密麻麻的,翻來覆去都是那麼幾個字。

  但姑娘似乎並不覺得累,就如她蹲下身看花兒能看上一天,坐在椅子上描摹桌案花紋也能描上一天……現如今,她便也能將那幾個字來來回回寫上一天,毫無雜念。

  劉嬤嬤小心地伸出手,隨意瞧了兩張,然後便忍不住笑道:“皇上若是見了,定會開心。”

  她話音落下,楊麼兒手裡的筆便“啪嗒”掉了。

  大團的墨很快就將宣紙暈透了。

  劉嬤嬤嚇了一跳,忙抓起了筆,收拾了被暈透的紙張。

  劉嬤嬤忍不住又笑了笑,道:“姑娘是不是想皇上了?”

  楊麼兒並未應和她的話,她低頭盯著自己的手腕瞧了會兒。

  劉嬤嬤當她害羞,便拉住了楊麼兒的手,意味深長地道:“姑娘先用飯吧,興許過不久就見著皇上了。”

  楊麼兒並未聽出她話里的意味,她乖乖起身,跟著劉嬤嬤去了飯桌旁。

  蓮桂將食物一一擺好,又取了筷子,塞進楊麼兒的手裡。

  楊麼兒本能地伸手去握,結果才堪堪一抓住,筷子就掉下去了。劉嬤嬤驚訝地扭頭,這才明白過來,方才筆滑落下去,不是因為聽見了“皇上”二字,而是因為一動不動寫上太久了,手都握不住了,偏她自個兒還毫無所覺……

  劉嬤嬤忙吩咐一旁的小宮女:“去打熱水來。”她看向楊麼兒,道:“姑娘先敷個手吧,肯定酸得厲害。”

  楊麼兒點了下頭,只能巴巴地盯著桌上的飯菜。

  等敷了手,楊麼兒才總算恢復了些力氣,捏著勺子、筷子,倒是不成問題了。

  劉嬤嬤一顆心回落了。

  她退到一旁站著,卻忍不住琢磨起另一樁事兒。

  ……方才她問姑娘,是不是想皇上了,這段話不會被暗衛傳回宮裡去罷?

  ……

  “想朕想得筆都握不住了?”蕭弋神色古怪,眼底似是含了一絲笑意。

  室內寂靜,自然沒有人敢接皇上的話。

  “她知道何為想念嗎?”蕭弋眼底的笑意更濃了,連帶那過分陰沉的眉眼,都好似綴上了點點陽光。

  蕭弋將跟前的奏疏推開,垂眸低聲道:“倒也該讓太后從永安宮裡頭出來了。”

  “去問問,禮部準備得如何了。”

  說罷,蕭弋起身,再不看那堆奏疏。這些日子,他已經全然適應了這些東西。不少人都盼著瞧他的笑話,看他登上天子台、坐於朝堂間,卻手足無措,聽不懂政事、下不得命令,連大臣們誰是誰,箇中牽連關係都記不清,更無從應付。

  但,這只是旁人所想。

  如今蕭弋已經悉數掌握在手。

  李妧倒戈,代表著他將來下手,可拿李氏先開刀。

  如此整治一番,威勢自然而生。

  世人多是欺軟怕硬,尤其是這些個大臣們,更是只想得利,卻不願受苦。但凡他們吃到半點苦頭,日後便會小心起來。不敢再將他視作惠帝一樣糊弄。

  趙公公領了命,便轉身出去了。

  蕭弋道:“魚還活著嗎?”

  “就上回掉了幾片鱗,倒沒別的傷,如今活得好好的呢。”宮人答道。

  蕭弋:“嗯,去瞧瞧。”

  魚養在那口大缸里,之後就不曾挪動過,只偶爾換一次曬過的水。

  正如宮人說的那樣,如今活得好好的呢。

  連之前剩下來的那條黑乎乎的,沒有宰了吃的魚,這會兒也都沾了光,一塊兒在缸里游得歡騰。

  蕭弋盯著缸里的魚看了好一會兒,宮人生怕今日再冒出個蕊兒花兒的,便盯牢了門口,而這時候門外的侍衛也都個個警覺極了,怕有不長眼的來攪了蕭弋賞魚的雅興。

  蕭弋看了會兒便走了。

  近日他多歇在西暖閣,並不常回涵春室,這邊漸漸便更顯冷清了。

  從前皇宮裡也是這樣。

  尤其他住的地方,窗戶閉著,厚重的門帘垂下,裡頭又點了香。

  偶爾是熱且悶的,但更多的是陰沉沉的,透著冷氣兒。

  如今與從前也並無分別。

  但蕭弋覺得少了些什麼,突然一下就變得不適應了,連那日光落在身上,也都察覺不到半分暖意。

  大抵是放下了手頭的奏疏,這一閒下來,便想得多了。

  蕭弋嘴角抿了抿,回了西暖閣。

  皇上走動,自然是大陣仗的。

  燕喜堂那邊都得了動靜。

  蕊兒從察覺到動靜開始,便將自個兒裹在了被子裡,恨不得將頭都跟著埋進去。唯有這樣,才能驅走身上如浸水中的寒意。

  宮女們瞧見她的模樣,心下多有不喜,心道,果真是小家子氣。

  半晌,等到聲音遠了。

  蕊兒才堪堪抬頭,啞聲問:“楊姑娘……何時回來?”

  “蕊兒姑娘,這不是該你知曉的。”宮女面上是笑著,但話語傳遞出的意思卻是冷的。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