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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麼兒又眨了眨眼:“唔。”
她想,他說了那樣一長串一長串的話,總得應上他一聲的。
“你這鄉野丫頭,恐怕不知曉一座宅子價值幾何,萬兩黃金又是何等富貴。”蕭弋直起腰,似是輕嗤了一聲。
楊麼兒說:“唔。”
蕭弋這下知道,同她說什麼都是無用的。
她興許是不懂的。
又或許是懂了,可她當真會懂嗎?她是不懂的……
蕭弋又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帶到跟前。
“還寫字嗎”他問。
“唔。”
“那便寫罷。”蕭弋托住了她的手肘,還接過她手中的筆,放入清水洗了洗,而後換了支新的蘸了墨,再交於她手。
她背靠著他在他跟前站定,蕭弋的目光微微一垂,便能瞥見她腦袋頂上的發旋兒,還有耳畔那幾根不太安分地翹起的頭髮絲。
蕭弋的另一隻手抬起,勾住那幾根頭髮絲繞了繞,道:“這可是你自己不走的。”
“唔?”楊麼兒茫然抬起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又揉了揉頭髮,揉得亂糟糟。
蕭弋見狀,舒展開手指,順了順她耳邊的發。
楊麼兒如同被順了毛的貓兒,立刻放下了手,她認認真真盯著那宣紙,生怕瞧錯了一點細節,畫,啊不,寫錯了字。便將蕭弋玩兒她頭髮的事忘到了腦後。
他瞧著她專注的模樣,突地笑了下:“也是,一個小傻子,縱有宅田千畝黃金萬兩又如何?無朕相護,屍骨無存。”
作者有話要說: 小皇帝:這可是你自己不走的。o( ̄︶ ̄)o
第24章 備下大禮(修)
那老嬤嬤回到永安宮, 到底不敢將皇上的話就這麼學給太后聽, 若是當真學了, 太后定然是要大怒的,她豈不是成了中間那個挑撥是非的人,兩宮若鬥法,頂事兒的便是她了。
於是老嬤嬤一琢磨,便將皇上那番話,掐頭去尾,變個語意, 道:“皇上說,不若請李大人在宮外置一座楊宅,這樣大禮便有了去處。不然,那禮部真將東西送到李府上, 反倒是為難了李大人, 想必大人是斷不敢收的。”
李老夫人就坐在太后的下首, 聞言麵皮抽了抽,冷汗登時便下來了。
老嬤嬤話說得委婉,可到底是浸淫內宅多年的人物, 又怎會不懂其中含意?今日前來,倒是她李家莽撞了, 恐怕從永安宮派人去傳話時起,便是將皇上得罪了。
此時卻聽得座上的太后譏諷一笑, 道:“有何收不得?李家乃是哀家的親人, 哀家又是皇上的母后, 撫養皇上之人。那楊姑娘從接過來,便是住在李家。如此親上加親的美事,便將那楊姑娘的娘家定在李家有何不可?又哪裡需要李天吉另置宅院,還要掛上楊宅的名!那楊家人都是些村婦農夫,當不得大禮的便是他們吧!”
老嬤嬤熟知太后的性子,聞言倒也不覺驚訝。
這也正是她不敢當場回了皇上的話的緣故。
老嬤嬤唯唯諾諾地道:“太后娘娘息怒,皇上的話也是有道理的……”
這邊李老夫人卻是心頭咯噔一下,覺得有些不好。
太后的性子,便是旁人越不讓她做,她越要做。這個性子,打她做了太后以來,便愈加的厲害了。
她口中稱李家乃是她的親人,實際李老夫人心頭清楚,李家不過遠親矣,李家之所以有今日地位,只是因著太后娘娘的一些事,她的娘家不肯辦,便交到了李家的手裡辦,這才得了太后的青睞。如今太后這樣拉近關係,不過就是想讓皇上不順心罷了。到最後這惡果卻是要她李家來吃的。
這是李老夫人斷然不願見到的。
得想個法子。
李老夫人心道。
太后此時轉頭看向李老夫人,道:“你也不用擔心皇上駁了你李家的面子,回去等著罷,這新後總不能在宮中出嫁的,不符祖制。屆時一樣會到你李家去。”
李老夫人叩頭謝過,道了聲:“不敢。新後鳳體尊貴,李家確實當不得新後的娘家。”
太后斜睨她一眼:“有什麼當不得的?”
李老夫人忙又磕頭,笑道:“是老身莽撞,竟是叫娘娘為難了。”
太后心說,哀家哪裡為難了,哀家並不覺得為難,讓那傻兒住進李家挺好。這不正是叫小皇帝清楚,他的皇后都是由永安宮掌控著的嗎?也好叫他瞧瞧清楚自個兒的境況,莫再生出什麼與永安宮抗衡的妄想來。
但李老夫人卻是滿口認定叫她為難了,跪地又磕頭道:“老身怎敢壞了娘娘與皇上的母子情誼,老身羞愧!老身這便回去,申斥老身那不懂事的兒子,怎敢提出這樣的妄想!……”
說罷,李老夫人便站起了身,一副欲告退的模樣。
太后:“……”
哀家與那小皇帝哪來的母子情誼?有什麼可叫你破壞的?
“老身告退。”李老夫人說著,還面露焦灼之色,像是真心實意為太后著想一般。
太后皺了下眉,道:“回去罷。”
她越發覺得與李老夫人說不到一處去了。這老太太如今也是年紀大了,腦子都糊塗了,說話如雞同鴨講。
李老夫人又謝過了太后,這才作出幾分不舍之情,佝僂著身子緩緩退出了永安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