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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月見狀,忍不住笑得更開心了。
之後接連幾日,夏月都這般行徑。
每回瞧著楊麼兒乖乖坐在那裡,真如木偶一般任人擺布的時候,夏月便忍不住大笑出聲。
只是今個兒——
“笑什麼?”秦嬤嬤如拉鋸子一般吱呀難聽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
她板著臉跨進門內,盯住了夏月。
夏月的笑聲戛然而止,忙規矩地喊了聲:“嬤嬤。”
秦嬤嬤年紀不小了,眼皮耷拉著,眼睛只留出一條縫,那條縫裡偏還迸射出寒光來,看了便叫人無端害怕。
她道:“太后娘娘宮裡的徐嬤嬤剛來傳了話,讓你們服侍著姑娘梳洗打扮,待到酉時,便將人送到皇上的寢殿去。”
春紗驚愕地看著秦嬤嬤:“這,這是……”
如今還未舉行大典,無名無分的……
這……
秦嬤嬤掩去眼底的嘲弄之色,道:“皇上龍體為重,顧不得那些繁文縟節。楊姑娘之所以進宮來,為的不正是沖喜麼。除了這番作用……”
秦嬤嬤沒將話說完,但旁人也都聽出來了她的意思。
除了這番作用,還有什麼用呢?
想來,在太后娘娘看來,這位楊姑娘連封后大典都不配舉行了。
若真是這樣……
連大典都未舉行的皇后,恐怕連史書都載不進去。
更恐怕,還要成個笑話。
春紗滿腦子雜亂的思緒,她訥訥地問:“那,那皇上那裡……”
“今日皇上龍體更加不適了,御醫方才瞧過。太后娘娘心下擔憂,這才命徐嬤嬤來傳了話。”秦嬤嬤道。
想來是要趕緊把人送到床上去沖喜了。
春紗也不敢再問旁的了,只好點著頭,道:“奴婢這就服侍姑娘去梳洗。”
夏月也跟著應聲,隨春紗一塊兒去了。
她素來欺軟怕硬,到了這秦嬤嬤跟前,便怕得不敢吱聲。
這是這些日子以來,楊麼兒第三回 作打扮。
夏月巴不得她入了皇上的寢殿,卻將皇上得罪了個徹底。所以這會兒哪裡肯仔細為楊麼兒打扮。春紗也不擅梳妝,便只好又學著那日楊麼兒剛進宮的模樣,給她堪堪梳了個雙環髻,旁的釵環也不敢插,就拴了絲帶,垂在臉頰兩旁。隨後又給她換上了太后命人送來的檀色襖裙。
那淺淡的紅色在兩個宮女眼底晃了晃,春紗咽了下口水,莫名覺得,仿佛待會兒是要送去拜堂一般。
待一切收拾完,已近酉時。
秦嬤嬤催促著她們扶起楊麼兒,往皇上的寢殿去了。
此時養心殿的後殿中。
趙公公跪在地上,小聲勸道:“皇上換身衣裳罷。”
蕭弋垂下眼眸,掩去眸中陰冷的光芒,嘴角卻又掛著與之相違的笑,他道:“太后倒是迫不及待,想要將朕同這鄉野丫頭綁到一處了。”
趙公公勸道:“那日欽天監占卜,皇上是親眼見的。興許這姑娘,真能為皇上沖一衝喜也說不準……”
“舉國上下盛行道術,就連宮中都推崇觀天占卜……朕卻不信這些。朕活得好不好,從來不由這些人說了算。”蕭弋淡淡道。
趙公公叩地磕頭,道:“皇上說的是。”
“取衣裳來。”蕭弋卻話風一轉,突然鬆了口。
這戲,總是要演的。
欽天監卜卦,卜出最後的卦象。旁人以為這是羞辱掌控新帝的手段。卻不知,正是新帝推波助瀾方才有了這一卦。
先帝在時,後宮之中多有陰私,莫說宮妃,就連皇子皇女,都中過毒。
蕭弋便是因此而生了一場大病,之後小心調養已然大好。但總有人是盼著他不好的。
所以先帝一駕崩,他一登基,他生過的病,便成了旁人阻攔他掌朝政的藉口。
病體孱弱。
又未立後。
於是新帝不得親政。
如今有了沖喜的新後,他們又上哪兒去尋藉口呢?
蕭弋張開雙臂,讓宮女伺候他換衣裳。
眼底掠過一絲鋒芒。
不急,慢慢來。
這些個心懷叵測的人,他會一一拿他們的鮮血、頭顱,來作他攀上頂峰的台階。
作者有話要說:
麼兒什麼都不懂,但小皇帝會為她出氣。:)
第4章 你更好看
春紗一行人擁著楊麼兒抵達養心殿後寢宮的時候,剛剛好是酉時。
門外的大宮女板著臉擋住了春紗等人:“楊姑娘留下,你們可以回去了。”
夏月樂得清閒,當即便福了福身,拉著春紗走了,只留下茫然的楊麼兒。
大宮女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頭些許妒意:“姑娘隨我來。”
楊麼兒跟著她往裡走,那天聞見的那股香氣又鑽進了鼻子裡。和從前家裡的味道很像……好像是藥的香……
楊麼兒抽了抽鼻子,感覺到了一股別樣的親切。
大宮女突然頓住了腳步,她抬頭小心地朝榻上望去,柔聲道:“皇上,楊姑娘到了。”
楊麼兒便也順著方向,朝那榻上望去。
那兒坐了個人,身形修長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