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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楊站在雨里,後知後覺有些後怕,他看著崔裎脖子上的勒痕,整個人像突然泄了力一樣,沒有說話。

  崔裎意識到什麼,摸了摸脖子,說:「我沒事,剛才那人吃得太肥了,不然不會這麼久摔不動他。」

  又問他:「陳耀怎麼辦?」

  林楊還沒來得及回他,兜里的電話就響起來,林楊掏出來,看見屏幕上閃爍的「楊老師」三個字,在大雨里接通了。

  電話那邊楊老師聲音帶著焦急和欣喜:「林楊,人找到了!」

  林楊渾身力驟然一松,好半天他的思維都是停滯的,等到電話里喊了他幾聲他才反應過來,說:「找到了就行。」

  雨水打在臉上,順著眉毛流下去,視線變得模糊,連帶著聽覺好像也退化了,明明周圍大雨傾盆雷聲滾滾,他卻好像聽不見任何聲音。

  過了好久,他才聽到楊老師說:「林楊林楊你在聽嗎?」

  林楊應了一聲,又聽楊老師說:「人是在火車站找到的,你在哪兒?先回來吧,我帶著他去警察局錄筆錄。」

  林楊應了一聲,說不用管他,人找到就行,話音還沒落,手機屏幕就黑了。

  林楊按了按開機鍵,才發現手機自動關機了,大概是沒電了。

  一天一夜,手機的電量耗光,他的電量好像也耗盡了,周遭好像與世界失去了聯繫一般,他站在雨幕里,捏著渾身是水的手機,突然有些茫然。

  直到崔裎走到他身邊,拽起了他的胳膊:「林楊,先避雨。」

  林楊茫然地隔著雨幕看人,被他拽到了一家關了店的門面下面,避雨的地方太窄,雨水澆到地上彈起來的水珠仍舊能夠到兩人的褲腿。

  崔裎拉著他到地方站著,兩人並排,崔裎在擰衣服上的水。

  他聽見崔裎的聲音傳過來,明明近在耳邊,卻好像聽不真切,聲音落地好久,他才反應過來,崔裎說的是:「今天可真夠操蛋的。」

  林楊想,的確。

  舊貿市場裡一個人也沒有,平時擺攤的攤位被雨淋濕了,空蕩的地上散亂著一些沒來及的清理的垃圾,被雨水澆得噼啪作響。

  衣服擰了也還是濕,崔裎隨便擰了一把便沒管了,望著雨幕問林楊:「人找到了是嗎?」

  林楊「嗯」了一聲,沒有多說。

  崔裎也覺得剛才的經歷太叫人心驚膽戰,緩了好一會兒才說:「找到了就好。」

  兩個人都需要緩緩,也就這麼站著沒有說話。

  突然,崔裎感覺到衣角一重,他側過身去看,居然是剛剛那個小姑娘,紅著臉站在他身邊。

  崔裎問她:「你怎麼還在這」

  林楊不是叫她跑嗎?

  小姑娘還在哭,滿臉淚痕,身上也淋了雨,一件發黃的白色t恤薄薄的裹在身上,劉海貼在額頭上,辮子也已經濕透了,但比他們倆好太多。

  小姑娘看著他,哭著說:「我找不到路回家了。」

  崔裎看著她,又看著林楊。

  饒是誰來看,都知道林楊現在狀態不好,但他沒辦法,他不知道福利院在哪,也不知道該拿這個小女孩怎麼辦。

  林楊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去,聲音淡淡的說:「等雨停了給她送回去吧,然後去報警。」

  可這場雨居然一直沒停。

  三人站在狹窄的門面門口躲雨,誰都沒有說話。小女孩是被嚇的,崔裎和林楊則是不知道說什麼。不知過了多久,路面已經有了匯集成股流淌的雨水,崔裎才聽見林楊開口,和他解釋剛才那個電話:「人是在火車站找到的,老師帶他去做筆錄了。今天謝謝你。」

  不知為什麼,崔裎忽然覺得喉嚨梗的厲害,他覺得好像有點生氣,但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他看著路邊流淌的積水,問他:「你來這裡找人,是怕他出事嗎?」

  林楊看了他一眼,垂了垂眼說:「雖然知道他是自己跑的,但我不能不做最壞的打算。」

  所以林楊是怕陳耀出事,才來的舊貿市場,他早就知道這裡魚混雜可能會有不法分子

  可他卻和警察說去火車站找,那是最有可能找到人的地方。

  崔裎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情,忽然覺得林楊這個人很……奇怪。

  他問:「那小孩和你什麼關係」

  林楊垂著手,視線盯著雨幕,沒有回答。

  崔裎有些煩躁,但還是忍住了,儘量平和了語氣,說:「不想說可以不說,我不強……」

  「他有個哥哥,」林楊聲音很平和,也很低,在噼啪的雨聲里甚至有些模糊,但崔裎聽清了,「不是親的,叫陳一航,曾經是我唯一的朋友。」

  崔裎愣住。

  曾經是我唯一的朋友。

  這句話很短,崔裎卻讀出了好幾層意思。

  比如曾經,唯一。

  他識趣地不再問了,林楊卻自己說了下去。

  「陳一航考上了大學,去外面讀書了,沒有再回來。陳耀大概是覺得他哥不要他了,從半年前就開始跟我鬧,偷我店裡的東西,在店裡搞破壞,在路上堵我,在福利院鬧絕食。無非就是覺得是我把他哥弄走了,要我帶他去找他哥。」

  所以不是欺負他,林楊也不是懦弱。

  雖然明白了這點,崔裎還是聽得眉頭一皺,沒忍住打抱不平:「他自己跑出去讀大學,和你有什麼關係」

  林楊卻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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