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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
反應倒還挺迅速。
時舒抽出一些距離,定定看著他,似乎是要確認他這回又哪裡來的頂嘴的好本事,但又覺得他身上那種掙脫不開的束縛感桎梏著他,逗一逗他,逼一逼他,除了漲紅著臉和啞口無言,再也給不出更多有趣了。
時舒最後以一句「嗤」,結束了她的戲謔。
徐欥被她這樣看著,決定偏開臉迴避她的視線。
只是——
他剛向左後方轉過腦袋,就看見眼前朦朧乾冰霧氣散盡,而楚人美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剛剛好出現在白色幕布上,放大的,清晰的……
徐欥深深吸了口氣,慢吞吞地跌坐下去。
座椅兩邊開始擺動,晃顫得厲害。
偏偏這時候,泰然自若的時舒又要開口喊他:「徐助理。」
「嗯。」徐欥手撐著沙發,試圖抵抗它自以為是的抖動,聲音勉強維持淡定:「我……還在。」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嗎?
徐欥的心臟開始因時舒這一句遲來的新年快樂跳躍得急促而不真實。
或許別人不知道,但他知道,她是在回應,0點,他發給她的那條新年祝福。
他以為她沒有看見,又或者看見了沒有在意,畢竟她是總裁,她根本不需要回復任何人的新年祝福,不管是群發還是私發。
他因此也從未想過,她會親口對他說一句: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徐欥在心裡默默地說,希望您不再受到失眠的困擾,希望您不用借酒消愁,希望您新年快樂,日常快樂。
有了前半段一頓猛烈的輸出,電影接下來的後半段似乎沒那麼恐怖了,徐欥心中那點兒不真實感卻到達了頂峰,他甚至感覺到了內心深處,涌動的暗流有著不可置信的雀躍,呼之欲出。
……
82分鐘的電影播放完畢,又一陣乾冰霧氣繚繞之後,是恐怖電影那未盡說明的開放式結局。
時舒喜歡開放式的結局。
因為這樣預示著電影的主人公有幾種可能性的結局,而觀影的人可以自由選擇心裡想要的那個答案,不會有人指著她的背影說:自欺欺人。
徐欥關掉音控,時舒用紙巾裹著一顆剛剛吐出來的櫻桃籽,隨口問:「好看嗎?」
徐欥淡定地眨一眨眼:「還挺好看的。」
「哦,是嗎?」時舒:「這部片子是很多人的童年陰影,你原來沒看過?」
徐欥撓了下後頸:「我的童年比較枯燥乏味。」
「都做些什麼?」
徐欥數著:「繪畫,樂器,像鋼琴、二胡……跨度比較大,唱歌,游泳,潛水,雕刻,手工……」
「你對枯燥乏味是有什麼誤解?」
「雖然看起來有很多活動供我挑選,但這些活動都是需要保持心靜的自我修行。」
徐欥解釋了一下,他常常從早上醒來就專注於一件事情坐到天黑,常常會產生這個世界上空空蕩蕩,只有他一個人存在的幻覺。
因此,記憶里他便覺得自己的童年生活枯燥又無味。
「或許記憶竄改了真相,它不是真實的。」他說。
時舒想起她小時候。
如果所有的孩童將父母是否花了足夠多的時間去陪伴著他們成長,作為判斷童年是否有趣味性的標準,那麼,她有過一段令所有孩童都羨慕的童年,無論是在二十多年前,還是在二十多年的今天。
只是——
如今,父母明明就住在隔壁,她卻再也聽不到他們陪伴她成長的引導。
「下次再一起看昆池岩。」時舒抬手看了眼腕錶,想起徐欥的父母和兄長都在家裡等他回家,也無意將他留得太晚:「你今天早點回去吧。」
「剛看完恐怖片。」徐欥:「您一個人可以嗎?」
時舒笑了:「恐怖片不都是假的麼?」
時舒又說,她在南郊再待一會兒,也要走的。
「您去哪裡?」
「西山。」
徐欥心裡也是有疑問的,大年三十,大年初一,她為什麼會一個人待著?
但徐欥最終什麼也沒有問,親疏有界。
止於邊界感。
「那我送您回去。」
「不用了。」時舒擺擺手:「我還要一個人,再待一會兒的。」
「好,那您有需要,再給我打電話。」
-
車子開在南郊往白里弄的路上,徐欥感覺一路上後背涼颼颼的,開了暖風空調才稍稍緩解一些。
年初一,人們還沉浸在節日的氣氛當中,路上的車輛和行人都比較少,就將這條路營造得空曠而詭秘。
徐欥剛打開廣播電台,來迫使自己的耳邊不那麼安靜和詭異,連接汽車中控台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也是有一些嚇人的。
徐欥深吸口氣,接通,還沒開口,就聽到董助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裹著耳朵傳來:「找我?」
徐欥這才想起來,他因為聯繫不上時總,忙中逾矩,所以,電話才打到了董助那兒。
徐欥於是把找他的原因又如實說了一遍,他剛要解釋他已經和時總取得了聯繫,就聽得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的高博突然出聲打斷他:「她沒事。」
他的聲音恢復如常,他又補充告訴徐欥,工作是做不完的,建議他休假期間專心休假即可,不需要關心工作相關的人和事,這是一種精神內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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