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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不理,也不躲開, 仍叫喚得惹人心慌。
時舒眉心蹙深,高跟鞋又往前走兩步, 這才注意到,兩隻貓咪的身後還私藏了幾隻被護住的小奶貓。
原來是, 初初當了父母。
才會躲不開一場寒涼的雨。
時舒步子頓了頓,彎下腰將傘放在地上。
她放輕了動作,傘骨「搭」一聲輕磕向地面,卻為幾隻流浪貓撐起一處臨時庇護所。
雨砸向傘面的聲音愈重,遙遠昏黃的路燈下,冬雨愈加綿密,沒一會兒就打濕了頭髮。
丟了傘的時舒攏了攏手臂,原路返回,鑽回車裡。
有些冷,她開了暖氣。
她給徐欥打過去一個電話。
沒過一會兒,大約有五分鐘後。
徐欥火速趕到。
時舒從後視鏡中看到背著包在雨中奔跑過來的徐助理。他跑得有些急,黑色發梢灌了些雨珠。
他來得還挺快。
時舒再一次推開車門,利落地跳下車。
她故意打趣他:「徐助理在雨中夜跑啊?」
徐欥笑著眨了下眼。
他是狗狗眼型,笑起來眼尾微微下垂,平行雙眼皮給人一種可靠、值得信賴的感覺。
就像……大型犬。
時舒想起自己曾經養過的拉布拉多。
他背著包,撐開傘。
綢緞般的黑色傘面輕輕「嘭」一聲撐開,像黑巴克月季一樣在她的腦袋上方綻放出蘑菇雲。
「我來接您。」
他說。
-
老街舊巷、烏瓦白牆。
青石綠苔沒在陰冷的冬雨里,無人說話時愈發顯得這地兒淒淒冷清,卻又安靜得令人著迷。
「這巷子有很多年的歷史了。」
時舒心血來潮地向徐欥介紹了句,同時腦袋微微偏開一些看向他。
徐欥走在她的右後方,為她撐著一把足夠寬敞的傘,卻還是避免不了,他大半肩頭被雨水淋濕。
時舒停下步子,盯著他的手腕骨看了一會兒,腕骨清瘦纖長,青色的血管脈絡清晰可見。
雨水順著他的袖口往裡滑,沿著露出的一小截腕骨脈絡走出蜿蜒的走勢,水痕濕了透了的白皙皮膚,凍得微微發紅。
徐助理乖乖回答問題的聲音輕飄飄的,比雨水滲透得更深:「嗯,巷子是在民國時期修建的。」
時舒又抬了步伐。
躲在傘後的流浪貓目送著兩道優越線條的背影不急不慢地走進去更深入的長巷。
貓都是通人性的。
它們大喇喇地趴在石板路中央,安靜地抖落身上的雨水,不去打擾他們安靜地路過,也再沒了對人類貿然闖入的警惕和戒備之心。
「徐助理對瀾城的歷史挺了解,專門查過地方史?」
徐欥保持著傘下和她的適當距離,不失禮貌的回答她:「這是我小時候住過的地方。」
這個回答倒是令時舒有些意外。
雖是無足輕重的小事兒,但她的確也沒想過徐助理竟然會是瀾城人。
繼續往前走,就到了白里弄6號。
也就是徐助理目前居住的地方。
「你小時候住在這裡?」時舒和他確認。
「嗯,是的,時總。」
「瀾城人?」
「嗯,是。」
與上回來的時候完全不同。
原先覆蓋整面整面牆體的爬山虎被人特意打理過,露出白色洋房本來的模樣,雖牆體斑駁、牆皮脫落,但樓是樓,窗是窗。
如果徐助理小時候住在這幢白色洋房別墅里的話。
他的家庭條件應該還算不錯。
「後來呢?」時舒:「為什麼要搬走?」
徐欥沉默了一會兒,反問:「您信風水之說嗎?」
「我信命。」
不知為何,似乎是抻平手臂丈量到了彼此的邊界。
止於邊界感。
二人相當有默契,都沒有就著這個話題再聊下去。
原先鏽跡斑斑的鐵柵欄重新刷過一遍漆。
推開鐵柵欄大門,徐欥眨了下眼,猶豫躊躇片刻,問:「您要不要進來坐一會兒?」
手指颳了下翻新後的鐵柵欄,留在手指上的除了濕漉漉的水漬,並沒有任何泥污。徐助理愛乾淨,他已將這柵欄陳年積累的歲月痕跡如數清理。
時舒搖頭:「不用了。」
時舒在院子裡止了步,院子裡也不再是雜草叢生,高至小腿處的雜草全部被鋤盡,乾淨整潔的庭院裡立著兩盞細長的庭院燈。
院子裡的布局重新做了規劃,圖紙就壓在院子裡的石桌上。
涼亭作傘,遮風擋雨。
時舒站在涼亭下面,隨手展開他的圖紙,重新規划過的牆角掛著一架木質鞦韆,圍著鞦韆的地方圈出來一塊地。
時舒指著那處:「那兒你打算種些什麼?」
徐欥收了傘望過去,笑答:「種花。」
「種什麼花?」
「風信子。」
徐欥想了想,補充說,這個時候將風信子移植到土壤里,到過年的時候剛好能看到它開花,出花期。
時舒有些好奇:「為什麼要種風信子?」
「是花店老闆推薦的。」
「哪家花店的老闆?」
「路口那家。」徐欥:「就在教堂後面。」
他對她的每一個問題都有在認真回答,不管她是在認真地問他,還是,僅僅是隨口那麼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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