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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兩人還是從前的習慣。
一到冬天就關閉書房,在臥室里放置桌几,書架。
屋子前後用落地罩做了隔斷。
外面靠窗放了一隻紅木螺鈿羅漢床。
床前擱了一長等長有丈余的花梨幾。
几上面放著藍錦暖窠,裡面擱著琺瑯彩的熱水茶壺。
錦魚從茶盤裡,挑了兩隻粉彩花神馬蹄杯,替江凌倒了一杯毛尖茶,自己也倒了一杯。
這些年她生活無憂,可不等於說她不知道回京之後,日子仍會如過去八年。
可越是事情重大,越是不能有著急。忙中易出錯。
粉彩杯中冒出淡淡的白色水氣。
江凌接在手裡,略有些燙手,便慢慢吹了吹,整個人瞬間便靜了下來。
他也不說話,腦子裡把事情慢慢地過了一遍,已經有了幾分把握,慢慢地品了半杯茶,才把事情跟她說了。
錦魚聽完,想了想道:「這件事實在是蹊蹺。若說當時婉婕妤給皇上的藥里摻些曼陀羅花粉,讓皇上睡著,以免皇上立刻就答應了太子的請求,倒也說得過去。可是這藥效不過一兩個時辰,皇上總會醒的,她又怎麼能瞞得過太醫,做到讓皇上一直昏迷不醒?這樣的大事,她難道敢自己作主?」
江凌抬眸看向窗口。
室內點了燭,紅黃的光暈一團一團的。
步步錦窗欞上,一格格,是暗黑的天空。
仔細聽,有呼呼的風聲吹動著窗欞,噠噠作響。
起風了。
他點了點頭,道:「你料得不錯,動手的是婉婕妤,也是皇后娘娘。」
錦魚只覺得外面打了個天雷。
太子是不太成才,可是……皇后娘娘也不至於偏心到這個地步吧?
太子也是她親生的啊?!
不過,她看了看江凌沉靜的臉,她絕對相信江凌的判斷。
皇后娘娘為什麼會這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現在該怎麼辦?
江凌伸出手來,輕輕握住她的,慢慢地摩挲著,道:「你跟孩子,收拾收拾到綠柳莊去住一陣子。」
綠柳莊如今已經儼然是一座數千人的大城。
什麼都有。
走投無路的人,只要去到那裡,總能有吃有喝。
趙媽媽把這座莊子打理得尤如一個獨立王國。
就像當年人人都管三福莊叫洛陽莊,如今綠柳莊已經是遠近聞名的孟嘗莊。
只有他們自己還是習慣叫綠柳莊。
江凌的聲音雖是冷靜,可錦魚卻覺得寒風透骨,不由瑟縮了一下。
事情危險到這個地步了麼?
她想了想,輕輕地搖了搖頭:「把孩子們送走就是,我留下,幫你。」
江凌的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情意,有晶光閃過。
現在京里比戰場還危險萬倍。
他俯下頭,輕輕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自嘲地一笑:「你會分我的心。若是他們捉了你去……我就不戰而降,立刻為他們所用了。」
錦魚眼中也湧起瑩瑩的水光,半天想了想:「我看還得帶上寧哥兒,最好……」她想到此處頓了頓,看向他:「京中衛戍主要靠禁軍與守備軍。禁軍由敬國公節制。皇上只信得過他。守備軍如今在宜春侯手中,想來是可靠的。可若是誠親王以柳鎮之子為要挾,敬國公怕是……」
江凌想了想,蹙起眉頭:「現在這種時候,誰也不能輕信。不管是柳家還是宜春侯府。」
錦魚忙點了點頭:「明日,我去一趟敬國公府,爭取帶柳鎮之子一起去綠柳莊。」
江凌決然搖頭:「不行。柳鎮之子的事,交給我。」
他說完,便起身走到門口,讓圓兒悄悄去叫豆綠,不許聲張。
一時豆綠帶著一身的寒氣來了,江凌便交待她明兒去景陽侯府,偷偷通知景陽侯,讓寧哥兒後日出城打獵,喬裝之後,暗中前往綠柳莊。
豆綠一臉緊張,卻沒問為什麼,只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江凌早早就出了門。
錦魚起床就放出風去,說東東有些發熱,又偷偷用些紅色花粉在東東的背上大腿上點了些印子,大張旗鼓讓找馬太醫來瞧。
等馬太醫走後,她便關閉了內院,將人都打發到了前院,說東東出痘了。
鬧得全家不寧。又派豆綠去通知景陽侯府,說過年怕是不能回去了。讓那邊也別派人過來,省得病氣過了人。
內院只留下三個藍衣婢女還有三個孩子的奶嬤嬤,派了圓兒滿兒守著內院的門口。
自己和三個孩子卻都換了衣裳。
她穿的是藍牌婢女的衣裳。
孩子們也都換成下人的服色。
再用黃色花粉把自己跟孩子們的臉手都染得黃黃的,這才由雷二嫂子領著出了門。
門上有人問這是要去哪裡。
雷二嫂子大聲道:「夫人說三少爺病了,趁著過年,放她們帶著孩子回孟嘗莊看看親人去。」
一時上了馬車,錦魚心裡十分忐忑,忍不住掀開翠色的窗簾朝外看去。
天氣晴明,時近年關,就見大街上人來人往,個個都穿得厚厚的,臉上帶著笑,大包小包地往家搬東西。
一派盛世繁榮國泰民安的景象。
哪裡看得到半點危險的影子。
她都幾乎要疑心江凌是緊張過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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