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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陽侯自己也覺得尷尬,他怎麼如今說句話,還要看這個女兒的臉色了?便煞有介事地咳嗽了幾聲。
錦魚也沒跟他較勁。
一時進了屋,見堂屋擺得倒是富貴,名家字畫,青銅大鼎,紫檀大香案,沒放桌椅,顯得地方十分寬敞。
有小童領著,掀開了右首一道青綢繡一品清廉的帘子,進了右邊的房間。
就見室內靠牆砌了一張暖炕,炕上放著花梨木的虎足炕桌,銀藍色的錦褥,墨綠閃金繡歲歲平安的大引枕。
炕前地上,中央放著四方茶桌,桌上暖窠里放著青花提梁壺,圍桌放著四張禪椅。
靠牆兩側俱是檀木博古架子,上頭放的不是古玩,而是各種竹子盆景。
錦魚暗忖,她爹這是把望燕樓搬了一半過來了嗎?
可就算她爹真搬過來,在這朴園裡,她娘再是唯一的女主人,身份還是上不得台面,連去江家做客都做不到。
除非她娘有一天能得個誥命。
可是得誥命哪那麼容易呢?
要麼丈夫請封,要麼母憑子貴。
丈夫請封,看她爹這模樣,連個「你娘」都還說不出口,何況是給她娘請封,完全不可能。
母憑子貴?
就算她娘真生個弟弟,也要十幾年才能長大,要能熬到官爵顯赫,又得二三十年,她娘能不能活到那時候都是個問題。
憑女兒,可惜她也不是皇后貴妃,這輩子是沒指望了。
正東想西想,就聽她爹道:「炕上坐吧,暖和些。」
錦魚回神,見她爹已經在炕桌左手坐定,她便走過去,往右手坐下,也不脫鞋,腳垂在炕邊,斜坐著。
簡單寒暄幾句,她便把柳家求親的事說了。
她爹這回反應倒沒像上次那樣激烈。
可仍是氣得鬍鬚抖動,恨恨地捶了一拳頭炕桌,罵道:「欺人太甚。咱們不能坐以待斃。」
錦魚想著之前江凌的分析,覺得有道理。這事衛家擋不住,還不如順水推舟,說是衛家主動的,至少還能讓人覺得衛家大度,柳顧兩家無恥。
可她對衛家感情不深,這樣想自然容易。
她爹可是衛家家主,叫人打了左臉,還要笑著喊不痛,主動湊上右臉去,情何以堪?
還有許夫人跟錦心,定然會抵死不從,徒勞掙扎。
她撐著下頜,點了點頭,卻無話可說。
景陽侯發泄了一陣,許是見她只聽不言語,便問:「你可有什麼主意?」
錦魚苦笑:「爹要問我怎麼保證牡丹花兒經冬不死,明年如何花開如錦,我倒有許多的主意。可選太子妃?我哪知道東西南北呀?」
她說的確實也是實話。
王青雲求她幫忙,她雖然答應了,可要怎麼幫,還得王青雲告訴她。
她自己哪清楚這中間的門道。
景陽侯暗暗嘆一口氣。錦魚自小長在莊上,要她知道太子妃是怎麼選出來的,還要想出法子來應對,確實是強人所難。要是江凌在就好了。
無奈之餘,又想起剛才的事來。
他完全不知道錦魚小時候什麼樣?生過幾場大病,什麼時候學會開口叫人,多大開的蒙,有什麼好的壞的小習慣。
他更沒教導指點過。
可是錦魚也才十七歲,前頭路還長著呢。
他這個做父親的,從今往後對她再好些,有什麼事,多指點著,也能略微彌補一二。
當下便把選太子妃的程序一一說了一遍。
女子入宮有採選、特召、戰俘、罪籍、進獻、請託等好多來路。
採選多是選擇年幼的良家子入宮,或為后妃養女,長大後,如果叫皇上看中,便成為后妃。
而太子妃的擇選卻多是特召。
由禮部替皇家物色門第相當,品貌出眾的良家子,再由皇上與皇后娘娘及宗室細選考察擇定人選。
他見錦魚聽得似懂非懂,睜著一雙大眼,只會點頭,這才停下,道:「沒想到他們下手這般快!我其實暗中走了禮部的門路,打算等皇后娘娘從宮廟裡出來後,就想法子把顧家女兒塞到太子妃的備選名單里去。」
錦魚眼露詫異,又點點頭,想不到她爹還真不是吃素的。
突然便想明白過來,為什麼敬國公與柳鎮還沒回京,敬國公夫人就急著去向顧家提親了。
說是選太子妃,可是聖旨未下,現在傳來傳去的,頂多是個小道消息。
只有禮部正式受命,這才算是正式開始。
一旦誰家女兒上了名單,自然就不能再搶先訂親了。
可明顯的,敬國公夫人也熟悉這些規矩,自然不會叫她爹的小動作得逞。
「現在只能從顧家下手了。你那位二嫂,她既來找人,說明他們顧家也有人不願意結這門親事。讓她想法子勸勸,以後顧家還要不要嫁女兒了?堂堂嫡女去給別人家做平妻!」
聽她爹又把希望寄托在顧二嫂子身上,錦魚不由有些無奈:「他們顧家現在都是顧尚書作主。聽說便是族長什麼的,也都只會拍顧尚書的馬屁。您想想,這京里,除了皇家還有幾位皇子,誰家勢力能比得過敬國公家?幾位皇子也都早就婚配了,這次又跟太子有關,誰敢娶顧茹?對顧家而言,與敬國公家結親,除了名聲難聽些,可是再好沒有了。」
景陽侯其實心裡也是明白的。只是到底還是存有些僥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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