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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魚低頭,嘴角染上笑意。江凌哪裡木訥呆笨呀,分明溫和又聰明,難怪宜姐兒喜歡他。
還有江家這些人……好像跟他們景陽侯府的冷漠不同,大家都很隨意的樣子。
賢哥兒和宜姐兒的作派要擱景陽侯府那叫沒家教,會被罵死。
但她喜歡。
她再膽大,嫁入完全陌生的永勝侯府還是打心底里有些害怕。
看來這些人不難相處。江凌也不會為難她。以後的小日子應該會過得不錯。
正默默想著心事,腰上卻叫人輕輕一扯,她回頭,又對上一張小蘋果般可愛的臉蛋,躺平在床上,仰視著她。
賢哥兒不知道何時已經爬到了床上,滾在一堆早就被宜姐兒踩爛了的花生紅棗之中。
賢哥兒壓低聲音道:「三嬸嬸……我爹讓我在你床上撒童子尿呢……我撒不撒?」
錦魚:……
這大伯子還真是為老不尊。
花生紅棗踩爛了容易收拾,不耽誤睡覺。
要是叫人撒了尿……那氣味一時半刻哪裡散得開。
她挑了挑眉毛,貼在賢哥兒耳朵邊道:「你偷偷撒你爹的酒壺裡去。童子尿大補。」
賢哥兒一雙大眼睛眨啊眨地,笑得像只小狐狸。
*
夜已深。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綢繆束芻,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綢繆束楚,三星在戶。今夕何夕,見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喜娘的歌聲響起,眾人也扯開嗓子跟著唱起了這首詩經《綢繆》,錦魚與江凌勾手喝了交杯酒,喜娘便哄著眾人全退了出去。
外頭的更夫早報過了三更,屋子裡終於只有他們兩人。
兩人一時倒有些僵住。
半天,江凌才囁嚅問道:「你……餓不餓?」
錦魚搖頭。
江凌又問:「那你……渴不渴?」
錦魚不語。
江凌忙伸手去斟香茶。
一雙白皙的手不住在顫抖。
青花蓮子高足杯遞到她手邊,被燭光映成橙色的茶水一盪一盪地。
錦魚緊張的心情不由鬆弛下來。
他比她還緊張呢。
她伸手去接小小的高足杯,雖是極小心,可指尖還是輕輕擦過他的手背……涼而滑的觸感,好像拂過一塊暖玉。
手更顫,茶水晃蕩,潑灑出幾分,濕了她的手指。
「對……對不住……」江凌叫,聲音也在抖,便又急得渾身找巾子。掏了袖子又去搜荷包,卻是一無所獲。
錦魚眼角睃見床上有一塊粉白,順手一抓,也沒細看,擦了擦手,低頭遞過去,問:「……夫……相公也擦擦吧……」
手在空中片刻,卻不見江凌來接。
她不由奇怪抬眸看去,卻見江凌雙頰通紅如棗,一雙眼盯著她手上不動。
順著江凌的視線,她慢慢看去,「騰」地一下,把手上雪白的巾子猛地一扔,好像那不是一塊白帕子,而是一條毒蛇,她羞得用雙手捂住了臉。
那兩個孩子在床上髟折騰,不知怎麼地竟把元帕給折騰出來了。
她竟不知,抓著元帕擦了手,還要給江凌!
真是丟死人了。
卻聽江凌抖著聲音道:「我……我……去洗漱洗漱。」
片刻後,只聽得門響,接著是腳步響。
「姑娘……哦奶奶,我們來輔床吧。」
豆綠跟茯苓進來了。
「咦……姑娘……這元帕怎麼已經髒了?」豆綠叫道,聲音在這夜深人靜中,竟是聽得清清楚楚。
「噗嗤……」
「哈哈……」
卻聽得有人在笑,聲音竟是從床下傳出來的。
錦魚:……
豆綠嚇了一跳,忙去掀床裙:「是誰,還不快滾出來……」
裡頭有人道:「都怪你……」
全是孩子的聲音。
啊啊啊……太丟人了。
若不是有這一出,她跟江凌真行了周公之禮,豈不叫這些孩子全聽了去!
她以後在江家還怎麼面對這些孩子。
豆綠想去把人抓出來,可那床下極低極大,大人伸手也抓不到人。
還是茯苓有辦法,道:「第一個出來給十兩哦,第二個給八兩……」
話音未落,床下咚咚響。錦魚忙讓到床上,躲在紅綃紗簾後朝外看。
就見三個小孩子爭先恐後地爬了出來。
大的看上去十歲,小的只有五歲左右,中間一個七八歲的模樣。
全是男孩子,一個個衣裳都皺成了鹹菜一般。真真是一群皮孩兒。錦魚也不好意思盯著看,看了也不知道誰是誰。
茯苓便領著三人出去了。
豆綠忙叫人來給她散頭髮洗漱。又叫人來重新收拾床鋪。
一切準備完畢,又過了片刻,江凌才回來,渾身帶著皂角的清香。
錦魚縮在被子裡,緊緊地抓著紅綾被角……背對著外面。
心裡想著秦氏教她的那些話,告訴自己女人都要有這麼一遭。
可纖細的身子還是不住地輕輕顫抖。
架子床輕輕地晃了晃,她抖動的身子落入了一個溫暖而精瘦的胸膛,暖暖的。
床輕輕地晃動起來,連同一室的燭光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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