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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剛行了禮,就聽錦心淡淡吩咐王媽媽道:「扶她起來吧。妹妹也到炕上坐。」
她不由大感意外, 忙謝過,在炕沿上坐了,便叫茯苓送上玉肌膏還有玉環。
之前沒給錦心送玉肌膏倒也不是她小氣。只是覺得錦心高傲自大, 哪裡會瞧得起她的東西?肯定更願意用景陽侯給的珍珠生肌膏。再說她也有些擔心,怕錦心用了,萬一真的留了疤, 再怪到她頭上, 她豈不冤枉?
「這玉肌膏是父親叫我給姐姐拿來的。大概是見姨娘用了好。」
只是過了十四天, 秦氏臉上的傷口全結了極細的痂, 青紫也已經全散了。看痊癒的速度, 再過一個月就會好得差不多。
錦心淡淡地笑, 也沒推辭, 叫香絹收了。
錦魚又送上玉環,說是陪罪之禮。
錦心垂著長睫, 看了一會兒,右嘴角高高勾起, 道:「說來我也有錯。不該意氣用事。咱們姐妹有緣,生日不過隔著三天,原最該相親相愛的。」說著從頭上拔下一隻簪來。
翠瑩瑩的綠,簪頭帶著白泌,正是之前柳鎮費盡心機送給錦心的翡翠菊花簪。
她哪裡敢收?十分推辭。
錦心卻神色難辯地道:「你若是不收,便是不肯跟我和好。」
錦魚實在無法,想了半天,才道:「你若定要送我東西,也別送這翡翠菊花簪,不管什麼,換一件便是。」
錦心想了想,便叫香絹拿了一整隻首飾匣子出來。
兩尺來方,黑漆嵌寶,一共五層。
拉開來,每一層都珠光閃爍,美不勝收。
錦魚晃得眼花,道:「姐姐這些都太貴重了些,隨便選一樣送我便是。」
錦心便取了一隻八寶累絲仙草鈿花,親手替她插在右鬢,笑道:「走吧!」
這態度……好得有些詭異了。
錦魚心裡總覺得有些不踏實,可想著今日老太太生辰,不敢節外生枝,只得跟著去了。
*
老太太的壽宴擺在喜福堂,也就是她回府之後,全家認親的地方。
因六十三不是整壽,老太太身子一向又不好,因此並沒宣揚,只設了家宴。
除了衛家族中幾個長老,老太太娘家兩個侄兒一家,便是出嫁的三個女兒女婿。
錦魚跟在錦心後頭進了門,見裡頭已經烏泱泱坐滿了人。
中間用玻璃掛彤紅細紗屏風隔開,男左女右。
她們一進去,便引來眾人紛紛矚目。
錦魚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胆地東張西望,只跟在錦心後頭,半垂著頭,做乖巧狀。
立刻便有兩個丫頭上來領座,錦心卻道:「把我的位置挪到跟五妹妹六妹妹一處吧。」
錦魚更覺詫異。錦心向來目高於頂,備受寵愛,家宴時多半擠在許夫人身邊。怎麼今日倒要跟她們兩個庶妹同桌?
丫頭便引了她們到右側後面靠牆的地方坐了。
輔了大紅壽字織錦桌布的大圓桌邊上,早已經坐了四五個花枝招展的堂姐妹,錦柔也在,都問了好。
錦心坐下,拉了錦魚坐她邊上。
錦柔便用帕子掩著嘴笑道:「前些日子聽說兩位姐姐打架不和,什麼時候倒背著我這般好了?」
至於這個問題,錦魚也是一頭霧水,只能沉默。不過她不由多看了錦柔兩眼。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錦柔說話時總喜歡用手帕掩著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故作姿態,以引人注目。
錦心卻嗔目笑道:「我與五妹妹本來就是極好的。那日只不過是我一時不察,叫玉鉤那蹄子挑撥離間當槍使了!多虧得父親目光如炬,打發了她,不然以後不知道還會生出多少事來。」
幾個姐妹們聽了,自然都順著她的話說,一起罵玉鉤是奸佞小人,惹事生非。
姐妹們本都是嫡親的,自當和睦。
錦魚只得默默微笑。她回府之後,可沒有哪個姐妹主動來跟她和睦過。
不想就覺得右邊頭上一動,聽錦柔道:「咦,你這朵花鈿可是四姐姐的?!」
她忙偏頭一讓,瞪了錦柔一眼。
錦柔這才縮回了手,撇撇嘴,說了一聲小氣。
她正要解釋,卻見景陽侯與許夫人兩個一右一右親自扶著老太太進了堂。
眾人忙起身相迎。
既是壽宴,老太太打扮得自然喜慶。
頭上戴著八寶點翠子孫萬代金冠,上身穿胭紅百壽穿珠團花吉服袍,下面是玉色馬面裙,手上捏著翠十八子沉香串。
兩人扶著老太太落了面南尊座,便下來,領著眾人向老太太磕頭,祝了一遍壽。
祝壽畢,眾人再按尊卑親疏一一上前再給老太太獻壽。
老太太后頭站了一排媳婦孫媳婦,老太太特意讓許夫人坐在了邊上。
自然有族老的夫人見了動問一句。
老太太便道:「她素來是個賢惠人。這些日子身上有些不爽利,咳得厲害,吃著藥,怕擾了我的興,我也怕她累著,便叫她坐一會子。」
錦魚隔得遠,說話聲是聽得清清楚楚,只是看不清楚許夫人的模樣,不知道病得如何了。
今天人也不算太多,不過十二桌,不一會兒就輪到了她們這桌。
錦心又叫她跟自己一起上前。
錦魚忙聽話起身,卻刻意拖下半步,並不敢跟她並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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