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
手剛摸到冰涼的羊羔頭,就聽景陽侯道:「洛陽莊,我不會給錦魚當嫁妝。」
身後立刻便響起錦心的歡呼:「謝謝爹爹。」
許夫人也忙笑得極大聲道:「侯爺果然是最重嫡庶,最疼錦心的。」
這結果毫不意外。錦魚心中好似叫人挖去了一塊。洛陽莊對她而言,是她的一部分,是她真正的家。那些花兒草兒,像她親手養大的孩子們。她的家……她的孩子們,就這樣叫人生生奪去了。眼淚涌到她的眼眶中,帶著徹骨的寒涼,深深的恨意湧起,她伸手去提那羊羔腳,卻一下子沒提動。正要使力,卻聽景陽侯的聲音再度傳來。
「你們會錯意了。」
一盆冷水朝許夫人與錦心潑去。
錦魚一怔,回頭看去,見景陽侯仍是背對著她,手在身側攥成了拳頭。
就聽景陽侯道:「你們母女人心不足,白白辜負了我一番好意。自打錦心出生,我是太過驕縱你們了!如今錦心眼看就要嫁人,若還是這般任性妄為,日後必會惹出不可收拾的禍事來!我決心已定。洛陽莊,我也不會給錦心!」
錦魚頓時放下手裡的綿羊,幾步奔回去,站在景陽侯左側。
景陽侯聽得動靜,側了側臉,看了她一眼。下一刻,錦魚只覺得右手上微微一熱,她低頭看去,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竟牽住了她。
錦魚心裡一時五味雜陳,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怨。她輕輕掙了掙,景陽侯卻攥得極緊。
「爹爹……」
「你……那你……你想給誰?!」
錦心與許夫人的聲音交織著響起。
就聽景陽侯道:「鷹山的莊子就換給錦魚做賠嫁。至於洛陽莊,今日你毒打秦氏,令她幾乎破了相。我便把洛陽莊給了她。等錦魚出了嫁,你若還是容不下她在這府里,她也能有個安身立命的去處!」
錦魚本正心如死灰,以為今生要與洛陽莊無緣了,聽得這話,頓時巨大的喜悅像朝陽衝破了晨曦,噴薄而出,照亮了整個天空。
她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忙抬頭朝景陽侯看去,可眼淚卻不爭氣,突然像斷線的珍珠流個不停,淚眼婆娑,哪裡看得清?
兩聲刺耳無比的尖叫震醒了她。
她忙用手背擦了擦眼淚,就見錦心纏著白紗的雙手亂揮,不停狂叫哭喊道:「父親偏心!父親偏心!」
許夫人卻是從床上顫顫爬了起來,枯瘦的手指指著景陽侯,顫抖個不停,突然一口氣沒喘上來,暈了過去,仆倒在床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王媽媽驚天動地地叫了一聲:「夫人!」
*
錦魚是被景陽侯拖出古香堂的,一路上她腳步都在發飄。
這個結果……沒有比這個結果再好的了。
洛陽莊當嫁妝,她本來也是想給她娘住的。
可她是出嫁女,自娘是景陽侯的妾,住在她的莊子裡,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如今洛陽莊歸了她娘所有,她娘想在那裡怎麼住,便在那裡怎麼住!
她不由又看了看一臉黑漆漆的景陽侯。
這個爹雖然偏心,可對她們倒也不算太壞。
回到望燕樓,景陽侯去了書房,她則回了紫竹齋,歡天喜地地給秦氏報告了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秦氏聽了倒沒有喜形於色,反道:「他這樣做……也不是因為要向著咱們。只不過是想叫許夫人與錦心吃點教訓……只可惜,這人的性子是說改便改的麼?錦心從小驕縱慣了……不是我詛咒她,別看她如今歡天喜地嫁得如意,日後她還真未必比你有福氣!」
這話沒安慰到錦魚,倒叫她心裡猛地一震,不由自省警惕。
從小到大,秦氏也沒少嬌慣她。不然她一個庶女,怎麼天不怕地不怕,有膽氣處處跟錦心對著幹?這才闖了禍,叫秦氏吃了大虧。
好在也算因禍得福。秦氏後半輩子有了依靠。她自己……也白得了偌大一筆嫁妝。
便張羅著叫幽菊用黑豆燉了乳鴿湯給秦氏作晚飯,她也沒另做,就跟著吃了點。
一時飯畢正要回屋洗漱,卻聽得外頭人聲鼎沸。
忙叫豆綠去打探。
一時豆綠回來道:「我的媽呀!這是刮的什麼風?怎麼一家子全來了,都求著要見侯爺呢!」
「都有誰呀?可知道是為了什麼?」她實在好奇。
「大爺二爺大奶奶二奶奶還有樓姨娘跟六姑娘都來了!」豆綠嘴甚伶俐,一口氣說道,喘了一口氣,又道:「我聽他們在那裡議論……好像在說什麼鷹山的莊子……又說什麼侯爺跟夫人十幾年沒紅過臉……」
錦魚默了默。
這個家真是從上到下都站在許夫人與錦心一邊。
不過現在望燕樓的大門緊閉,這些人也只能在外頭望樓興嘆。
秦氏憤憤道:「肯定是來勸和的。怕侯爺一時跟夫人置氣,真把那鷹山莊子給了你。」
錦魚想了想,回屋取了幾件東西,帶著豆綠,去瞭望燕樓。
第23章
錦魚自然不用繞到外頭走大門。
徑直從月亮門處走了進去。
望燕樓下守著的小童見了, 並沒大驚小怪說什麼,反奔進去問了,一時出來, 引了她進去。
她進到書房時, 見景陽侯仍像上次那般坐在書齋的西窗前, 雙手自然地搭在椅扶上。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