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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維笑出聲,配合點頭:「叔叔晚上保證洗乾淨。」
滿屋子都瀰漫著溫馨笑聲。
一頓飯吃完,聶麗娟意有所指地把夏知瑤轟趕到後花園。
倆老使了個眼色,接過洗碗看孩子的活,讓他們年輕人好好聊會天。
夏知瑤端了一盤子水果放摺疊桌上。
程維坐在她旁邊,倆人一起仰頭欣賞滿天星的天空。
美國就這點還不錯,空氣品質好,不像京港市一年到頭都在做環保,還是漫天霧霾。
「你沒看我媽的眼神,又想撮合我們。」
夏知瑤習慣性跟程維吐槽。
他們已經不是曾經非彼此不可的年紀。
有些緣分過去就是過去了,釋懷後相處起來更舒心。
程維對夏知瑤的依戀是對那段感情的不甘和愧疚。
喜歡待在她身邊,是因為抑鬱症驅使他,留戀她身上熟悉的氛圍,會讓他心神安寧。
好似回到所有磨難之前。
隨著抑鬱症的消失,他也慢慢脫離蠶蛹,獲得重生。
現在他們就像親人一樣。
程維偏頭看她,她還很年輕,長黑髮綁了個麻花辮,碎發隨風輕拂,說不出的溫柔。
「阿姨也是關心你,擔心他們老了,你生活沒人照顧,希望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陪你。」
「不想談感情。」
夏知瑤插了個蘋果放嘴裡,低下頭緩緩說:「我們打算年後回中國,不再待美國了。」
似沒感到意外,程維安靜聽著,「是因為上周流浪漢進店搶劫的事?」
那時他在學校,要不然也不會讓他們擔驚受怕。
夏知瑤沒否認,嘆息一聲,「他們年紀大了,美國小鎮雖然人少還算安全,但總歸是有文化差異,上次是僥倖,下次呢?而且我媽風濕病一直反覆發作。」
跟國外的醫生聊風濕,他們會特別無語,動不動就說手術。
年前去找過一個華人中醫,開了些膏藥,還是不如國內的中醫好。
「這三年讓他們背井離鄉,我一直挺愧疚,他們晚年應該是醫保無憂,吃吃飯打打太極再跳個廣場舞,而不是在語言不通的國家,吃著不習慣的飯菜,應付未知的風險。」
她抬頭說:「所以我們決定回去,你呢?是留在這裡,還是跟我們一起回去?」
程維看她一眼,轉頭望向一閃閃的星空,那裡遼闊明亮。
「我不回去了。」
聲音很低,有些芥蒂不是隨著時間流逝就能消失。
夏知瑤沒再問,點了點頭。
「你要有心理準備,回去可能會再次遇到程北謙。」程維提醒她。
大概是最近起了回去的心思,聽到程北謙這個名字的頻率變高。
爸媽也聊過這個問題,唯一擔心就是程北謙還不放過他們。
前幾天她刷國內新聞,在一場公開商業論壇會上看見了程北謙。
他站在台上從容淡漠,一人把控了全場,依舊是被所有人仰望的存在。
三年了,一千多天,時間真的是很殘酷的存在,會降低人警惕性,升起一絲僥倖。
夏知瑤說:「我們不回京港市,準備在南方定居,中國這麼大,哪那麼容易遇到。」
「這麼多年了,或許他早就忘了,我們不可能逃一輩子,甜甜一年比一年大,總要上學,沒美國綠卡讀私立學校,費用實在是太高。」
現實有很多問題困擾,那時可以不顧一切去逃,享受短暫的自由後,人會渴望安定,不想做一塊浮萍。
程維尊重她的選擇,「有事就聯繫我,我一直都在。」
「謝謝。」夏知瑤想了想,問他:「跟程璐還是沒聯繫過嗎?」
他眼睫莫名一顫,低下頭陷入了沉默。
夏知瑤嘆息一聲,聽到夏甜甜到處叫媽媽,她拍程維肩膀,「我去找甜甜,你在這裡坐會。」
與此同時,距離美國一萬多公里的京港市西山別墅,程北謙割腕自殺了。
他躺在浴缸里沉沉浮浮,血流的速度比他想像要快,頃刻染紅了滿缸的水。
眼神從清醒到逐漸模糊。
似乎又瞧見那張朝思暮想的一張臉,用仇恨的眼睛冷視他。
這三年他幾乎把中國每個角落都找遍了,就連國外也派人找過。
但國外畢竟還有很多地方鞭長莫及,大海撈針的尋找,一日日消磨掉他的希望。
每天回到這棟別墅,原本熟悉的孤寂如今成了致命存在。
人感受過片刻的溫情,再也無法忍受漫無邊際的黑暗。
他日日夜夜被黑暗纏裹,枕頭上她的氣息已經完全聞不見,連暗光下幻想的影子也逐漸淡了。
一年找不到,兩年,三年,他可以一輩子找下去。
可在空泛的時間裡,留給他思考的時間變多。
那些他曾經刻意去迴避的東西,一天天啃噬他。
他想起那個暴雨淋漓的雨夜,在京紐酒店總統套房,她濕漉漉走向他,仇恨屈辱地向他妥協。
他羞辱她,逼迫她,對她做盡殘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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