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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夏知瑤第二次見到這位在商界叱吒風雲的男人。
白襯衣高定黑西裝,著裝一絲不苟,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在這樣的私密空間,他給人的壓迫感更強,那是長期站在金字塔頂端的氣場,極難靠近。
程北謙像是沒看見她,漫不經心地切一份花生醬三明治。
夏知瑤自發坐下,思忖著怎麼開口詢問。
同時,程北謙淡然地掀起眼皮,二人目光驟然對上。
玻璃房透出清晨冉冉升起的晨光,他的眼映在光里,深沉如墨。
夏知瑤悄悄攥緊長裙,心跳比奔騰的駿馬還要激烈。
心跳無關風月,是嚇的。
有侍應生搭著白巾進來,程北謙輕描淡寫問:「夏小姐應該沒吃早飯,想吃什麼?」
夏知瑤不著痕跡吐出一口氣,禮貌看向侍應生:「給我一杯溫水就可以。」
程北謙沒什麼反應,繼續慢條斯理切土司脆。
清脆聲響並沒有緩解空氣中的窒息感,反而在漫長切割聲中加劇了夏知瑤的煎熬。
溫水上桌。
驅使夏知瑤坐在這裡的那個問題幾乎噴薄而出,她忍了又忍。
不能在人用餐時追問,必須謹記用餐禮節。
程北謙用餐很斯文,舉手投足都是恰到好處的雅致。
但夏知瑤知道,這張英俊的皮囊下,表里不一。
中途有侍應生上了一杯紅酒。
程北謙語氣淡淡地問她要不要嘗嘗,夏知瑤勉強扯出一個笑臉搖頭。
他淡淡牽了下嘴角,無所謂地獨自飲了幾口。
夏知瑤桌下雙手不知搓了多少遍,就在她如坐針氈急出一身汗的時候,程北謙終於用完了餐。
他先淨了手,疊著雙腿,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直白、裸露、不懷好意。
夏知瑤覺得他的眼神在侵犯她。
她壓下心底的厭惡,告訴自己現在沒什麼比拯救家人更重要。
「程先生,您有辦法解決我父親工廠的問題,對嗎?」
「在京港市有什麼事是我解決不了。」
語氣睥睨冷傲,卻字字屬實,無法反駁。
夏知瑤決定先發制人,站起身以晚輩的姿態朝程北謙鞠躬,誠意滿滿。
「實在太感謝堂哥了,三個月後我就要嫁進程家,到時候就是一家人,您能施以援手,我跟程維一定會登門拜謝。」
對面傳來一聲不掩飾的輕嘖。
夏知瑤身軀一僵,緩慢直起身。
她看見程北謙轉了轉手腕,用一種接近冷酷的表情睨著她。
「程家向來奉行雲泥異路,你是給我二叔做兒媳,還配不上與我一家人的說法。」
把她叫來的是他,句句難聽話的還是他。
夏知瑤也不再心口不一叫堂哥了,隱忍問:「那程先生讓我來是什麼意圖?您時間這麼金貴,不可能是耍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吧。」
程北謙伸手示意:「你父親的事我可以出手,就看你用什麼身份。」
「什麼意思?」
夏知瑤心跳莫名加快。
桌上放著一包沒標識的煙盒,程北謙抽出一根點燃。
火焰亮起的剎那,紅光流轉在他冷硬的下顎處。
他黑睫迎著紅艷輕抬,火焰清晰地在他眼底跳躍。
那雙眸子幽深詭魅。
他緩緩吐上一口白煙,輕飄飄說出一句驚世駭俗的話。
「退婚做我情人,你父親的事就可以解決。」
京港市到了秋冬季節空氣就變得很差,烏雲陰霾成片地遮擋聳入雲霄的大廈。
即便是全景玻璃房,天光絲毫透不進來。
室外似乎還起了風,甚至透過雙層玻璃盤旋在夏知瑤耳邊。
嗡嗡——。
腦子裡天旋地轉。
她聳了聳腦袋,一下子失去了語言表達能力。
但他眼神仍舊直勾勾盯著她,無不提醒這一切不是幻聽。
「程先生。」
夏知瑤無法再維持表面的禮貌,語氣加重:「我是程維未婚妻,您是程維堂哥,您知不知道您剛才的話,是對道德的侮辱,也是對我本人的極其不尊重!」
她家境雖一般,但也是從小价值觀正常的優等生,不喜歡輕易揣度別人的善惡。
可此刻她滿腹髒話——
這個男人,一次兩次毫不掩飾地羞辱她。
程北謙似乎還挺欣賞她這種隱忍的樣子,修長指尖彈了下菸灰,笑著提議:「我不強迫你。」
來這裡簡直就是傻逼行為。
夏知瑤一分一秒也待不下去,提著包轉身就走,走了幾步,腳步一頓。
從訂婚宴積壓的怒意,在今日迅速膨脹。
她腦子裡不停盤旋情人二字,她不會自作多情以為程北謙對自己一見鍾情。
他說那話的表情沒有一絲旖旎,冷如利刃,玩味譏諷。
不是妻子、不是女朋友、而是情人。
隨意玩弄的身份。
夏知瑤忍無可忍,第一次像個沒素質的潑婦,轉頭把心裡髒話一股腦噴出來。
「你這種行為真是卑劣、下流,讓我噁心至極!」
夏知瑤罵完轉身就走,多看程北謙一眼都嫌眼髒。
餐廳寂靜無聲,靜得嚇人。
程北謙面無表情碾滅菸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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