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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寂靜,河水淙淙地流淌著,池清清像是瞬間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蹲在地上,將臉深深地埋了起來。
儘管她再怎麼不願意相信,不敢相信,可是在想起預言者為荒的那一刻,她開始怕了。
能為輝夜姬預言到萬年竹所在之處的人,她怎麼敢懷疑預言的準確性。她心中極度地惶恐著,酒吞真的會因為她招致而來的人類討伐而有性命之憂。
「大人……您放輕鬆一些。」感受到她的心境不穩,玹姬擔憂地安慰起來。
池清清渾身發冷,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勉強一笑道:「沒事,我沒事……」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池清清按捺住狂跳不止的心,開始飛快地思索起曾經看過的關於酒吞童子的傳說故事來。
記憶遠去的太久,池清清只能依稀記起傳說中,似乎提起過酒吞最終被一名叫源賴光的大將所斬殺,可是時間地點和原因,卻半分也想不起來。
她知道什麼叫做蝴蝶效應,難道煽動翅膀引起這件事的原因……是她?
池清清的身軀開始微微發抖,四肢慢慢失去溫度。
「大人……」感受到她極度惶恐的情緒,玹姬直接顯身在她身旁。
「請不要太擔心這件事……荒大人不是說,只是有可能嗎?也許等這一段時間過去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聽到這句話,池清清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一般,雙眼一亮。
是啊……只要改變陰陽寮的想法,他們就不會退治酒吞。
她這隻蝴蝶能煽動因果拯救下本不該存在的安倍彌生,或許也能夠避免退治傳說的發生。
想到這裡,她微微安下心來,腦中迅速地思考起來下一步該怎麼做。
陰陽寮明顯是欺軟怕硬的,他們不敢招惹酒吞,卻又想用她來平息眾怒,安撫人心。因為她有著酒吞的保護,所以人們才會爭吵。
既然有爭議,這邊說明他們還沒有決定下令。
神色一動,她立刻在腦海中想起了一個可以幫助她的人——安倍晴明。
悄無聲息地離開大江山,池清清隱匿在城門外,驅動陰陽術給安倍晴明送去了一隻紙鶴,並將自己的話語封印在紙鶴之上。
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話語中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
但願以安倍晴明的力量……可以再幫她一次。
對於再次為他帶來困擾,池清清有些愧疚,卻只能硬著頭皮這麼做。
她不知道這個舉動能不能成功消除陰陽寮的念頭,只好靜待在京都府外密切地注意著城內的消息。
為了防止酒吞找到她,池清清猶豫再三後,從系統商店中購買了一個昂貴的符紙,這張符紙能夠藏住她身上所有的妖氣和靈力的味道。
在事情沒有轉機以前,她不敢回到大江山中。如果晴明無法幫她解決這件事情,或許……她只能親自現身引開陰陽寮的注意力。
幸好,提心弔膽了兩天以後,京都府中的輿論都消散了,沒有人再談論退治妖怪的事情。
朝政之中也正處於混亂的鬥爭之中,看來在安內憂和除外患之間,陰陽寮選擇了向前者妥協。
池清清心下一喜,抬腳想要回到大江山之中。
僅僅是兩日不見而已,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在不知不覺下,她對酒吞的思念和眷戀已經深深地印刻在了心底。
這種思而不得見的感覺,像是無數的螞蟻在咬噬她的心臟。
然而稍稍一猶豫,她又把腳收了回來。
荒說過,他活不過這個秋天,在還未入冬以前,池清清害怕自己的出現會再度徒生變故。
她不能夠接受酒吞有一絲生命危險,那樣的後果,她無法承受。
光是一想到,她就會失去全身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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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的齒輪是不會停止轉動的,人們無法阻止齒輪的轉動,唯有改變它的軌跡。
池清清不知道,當她處於抉擇和猶豫中備受煎熬的時刻,大江山中也亂作了一片。
「這個笨蛋……到底跑到哪裡去了!」數個酒瓶和酒葫蘆被砸的粉碎,酒吞面色陰沉頹廢,眼中布滿血絲。
看到身邊的茨木,他深吸一口氣,忍住了滿腔怒火,淡淡地說道:「本大爺知道,你是把那件事告訴了她,對吧?」
茨木沉默點點頭。
見到這一幕,酒吞拳頭微微收緊,忍住了想要一拳打出去的衝動。
「看到了嗎?那個傢伙的預言,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不過兩三天而已,那群愚蠢的人類就已經打了退堂鼓。」
茨木微微別開頭,仍舊一言不發,但卻絲毫不後悔自己的舉動,心中地愈發肯定了荒的預言。
果然,只要清水一離開他,就什麼危險也沒有了。
荒的預言是對的。
說到這裡,酒吞再度捏碎了一個酒葫蘆,懊惱地說道:「明明已經沒事了,她為什麼不肯回來!」
他深深地閉上了眼睛,藏起了眼眸中的恐慌。
找遍了大江山和京都府的周圍,竟然都找不到她的身影,他甚至害怕她是不是早已遠離了大江山。
為什麼……為什麼還不肯回來?
你……難道並不想留在我身邊嗎?
心中一刺,酒吞猛地睜開眼睛,氣息不穩地迅步走了出去。
他說過,他是絕對不會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