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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兩千字的報導,阮梨看得很慢,像是生怕錯過任何一個重要信息,直到最後一句:截至目前,筆者尚未與恆遠方、亞升方獲得聯繫。
心尖像是被揪起,阮梨整個人陷入一片混沌。
等回過神,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她要回京北!
現在,立刻,不管用什麼樣的方式,她都要馬上回去。
廊檐外大雨如注,阮梨身上只穿著一件過膝的苧麻連衣服,雨滴砸在衣料上,瞬間就洇濕一大塊。
不遠處的Miya看見忙追了過去,「阮梨,你要去哪兒?」
Miya沒來得及拿傘,只能將包包遮在頭頂。
阮梨眼底蓄滿焦躁,是她鮮少有的情緒,「我要回京北。」
「啊?現在?」
「對,現在,項目上的事拜託你先幫我盯一下,有什麼事你就直接打我電話。」說到這裡,阮梨才想到她現在用的還是Miya的手機,「你的手機暫時也借我一下。」
「阮梨,你先別急,到底發生了什麼了?借你手機不是問題,但你說清楚,我們……」
Miya的話沒能說完,一輛黑色的suv破開雨幕直直朝他們這處沖了過來。車子亮著大燈,漆黑的車身在這雨水澆築的灰白天地間宛若一頭奔襲而來的凶獸。
阮梨纖長的眼睫被雨水打濕,視域裡雨幕連天,眼底遇水帶起刺痛,她微微眯眼,看著黑色的車子滑過連綿雨柱,堪堪停在她面前。
車門推開,身形頎長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裝,純手工定做的整皮牛津鞋落在積水的青灰路面,大步朝她走來。
他似遮了天幕。
茫然的瞬間,阮梨整個人落入一個微涼的懷抱,來人脊背微弓,她的下巴就這麼落在他的肩頭,皮膚貼觸到濕涼的衣料,阮梨抬起指尖,去碰霍硯舟的西裝外套。
「笙笙。」
他的聲音很啞,浸在潮濕雨幕里的兩個字,像是珍寶失而復得。
一旁的Miya傻眼,這是怎麼了?
可阮梨和霍硯舟的世界像是自帶了一層結界,旁人根本無法介入,似乎連開口都顯得多餘。
Miya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雨,她猜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但……非得在這裡抱著?
有人給Miya撐了把傘,是文保局的老師。來人將手中另一把傘遞過去,「阮老師……」
阮梨恍然驚醒,連忙從霍硯舟懷裡掙脫,再回頭,廊檐下一片八卦吃瓜表情。
霍硯舟接過雨傘,「多謝。」
對方還要說什麼,卻被Miya直接拉走,「走啦,不要當電燈泡。」
阮梨:「……」
寬大的黑傘將兩人遮得嚴嚴實實,阮梨終於可以抬起頭,望進霍硯舟深湛的眼底,「你怎麼……來了?」
他怎麼會,這樣突然地出現在她面前。
喉結輕動,霍硯舟生平第一次生出這樣的恍惚。
京北飛蘇市的航班每天只有兩班,他不得不繞至海市,又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這短短的幾個小時於他像是過了漫長的一生。
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他必須馬上見到她。
原來方寸大亂是這樣一種感覺。
「打你電話一直提示關機,輾轉問到你人在這裡。」霍硯舟咽咽嗓子,「方聯的事……」
「霍硯舟。」阮梨打斷了他的話,只一瞬不瞬看著面前的男人,想要看進他的眼底、心間。
「我可以相信你嗎?」
時間仿佛凝滯,周遭都變得闃寂,連簌簌的雨落聲都一併被屏蔽掉。
雨水將天空澆得灰白,漫長的對望里,阮梨聽見霍硯舟問她,很輕的一句話,「你願意相信我嗎?」
乍然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阮梨是慌亂的。可她認真讀了那篇新聞,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個字是恆遠的回應,包括和方聯達成合作的那家公司,也是作者幾經輾轉扒出的。
像是有人故意在釋放一個信號,將方聯和京北霍家捆綁掛鉤,引人遐想。
阮梨不太懂商場上的事,但從小耳濡目染,她知道所見不一定就是真,需要更多的能力去分析判斷,揭開障霧。
她能力有限,五分信五分不信,但心中的那座天平是什麼時候因何傾斜了呢?
阮梨想,就是因為眼前這個人。
因為霍硯舟這三個字。
他說他從來都不是個好人,但他會幫她找回被人搶走的模仿,會給霍淼淼畫一整本小貓的畫冊,會在亞升瀕臨絕境的時候伸出援手。
這樣的霍硯舟,阮梨不相信他會在和她有了這樣的關係和牽連後,還做出背刺亞升的事情。
而他此時此刻出現在她面前,顯然只為了一句解釋。
阮梨知道,她心中的那柄天平已經轟然傾斜。
她伸手,穿過西裝的里料,緩緩圈住霍硯舟的腰。
阮梨的臉頰貼在男人的胸口,他黑色襯衫的衣料已經被澆濕,微涼的觸感。
她聽見霍硯舟沉穩的心跳聲。
她說:「霍硯舟,我想相信你。」
那一瞬間,霍硯舟聽到了心跳落地的聲音。
他的笙笙,相信他。
*
兩人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為了避免感冒,文保局的老師幫忙找了一處淋浴房,是在這裡修繕舊址的工人們平時沖涼的地方,條件自然極為簡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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