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頁
在這樣更深露重的春夜裡, 羸弱的嫩芽上掛著盈盈露水, 只是輕輕一碰, 就搖搖欲墜, 脆弱得不堪一擊。
「霍硯舟。」
女孩嗓音輕軟,喊他的名字。
「霍硯舟……」
「我在。」
阮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她覺得自己好像陷進了一個全然陌生的空間,觸不到的四壁, 走不盡的前路, 周身似有溫涼的海水將她一點點輕揉擠壓, 可也僅僅在皮膚上留下淺淺的水澤。
原本是溫熱的,暴露在空氣里, 就變得微涼。
她出不去, 整個人完全被困在混沌的空間里,連呼吸都變得越來越密, 越來越快。她想要攀附什麼,或者衝破什麼,但周身無力,快要滅頂。
終於,唇上落下溫涼,像是渡了一口氣給她。
「霍硯舟,你救救我……」
唇齒間的細語,像是夢囈。
「霍硯舟……」
「不怕。」霍硯舟輕吻她的唇角,「我幫笙笙。」
可被困在這樣的地方,想要出去哪有那麼簡單。
霍硯舟觀察良久,摩挲到一處不甚明顯的凸起。
「是這裡嗎?」他問。
阮梨搖頭,顯然不是,不對,肯定不是。
霍硯舟卻用指腹按上去。
誠然,這的確是一個開關,只是阮梨不知道。這是打開密閉空間的必經之路,能幫她衝破眼下的阻滯。
它自有一套秘術,需以指為引,極盡耐心,上下求索。
霍硯舟顯然在這方面天賦異稟,完全可以無師自通。
阮梨卻覺得不對,胸口起伏,她呼吸越來越急促,幾乎快要窒息。
「霍硯舟……」她喃喃著他的名字。
是他的名字,不是別人。
她變成眼前的樣子,是因為他,不是別人。
「笙笙聽到水生了嗎?」
淺淺的水聲,於闃寂的空間里格外清晰。
藏著不為人知的密道。
阮梨搖頭,抬手去咬自己的虎口,腦中似有潮湧,一波疊著一波,她想讓自己的清醒,用痛感代償。
「笙笙。」
霍硯舟去捉她的手腕,阮梨卻拼命地搖頭,拼命地扭動,隱隱有嗚咽聲。
「霍硯舟,你這個大騙子。」
白皙的虎口被咬出一圈淺淺的牙印,再重一點就要咬出血痕。霍硯舟又怎麼可能允許她這樣傷害自己,他扯過一旁的白綢細帶,將阮梨的雙手手腕並住。
白綢一圈圈纏繞,墜在末端的珍珠一盪一盪。
「不可以……」阮梨似細聲啜泣,她想要一個痛快,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漫長的、無邊的,像墮入永夜。
「笙笙不可以傷害自己。」霍硯舟將綢帶交叉,在她細白的手腕上系了一個結。不緊,不會弄傷她,卻也完全無法掙脫。
阮梨有些急,開始胡言亂語,「你說走就走……不給我打電話,也不給我發簡訊……」
她口中喃喃,因為不舒服,並在一起的膝蓋輕輕地交搓著,身體想要蜷起。
混混沌沌的語言,整個人像是仍然不太清醒。
「笙笙。」
霍硯舟輕喚她的名字,似是將阮梨從恍惚中扯回大半,「霍硯舟,不舒服,難受。」
說到這裡,她眼角真的嬌氣得有眼淚滾落,看來真的是委屈得要命。
「我知道,我幫笙笙,好不好?」
阮梨找不到出路,手又被縛著,纖長的眼睫貼在一處,像蝴蝶孱弱的翅膀。
視線所及之處已經是一汪水澤,秘境之地的第一扇門已經敞開,第二扇還緊緊閉合著。像是被施了幻咒,生出蠱惑的芳香,誘著造訪者去一探究竟。
霍硯舟緩緩探進。
新的秘境,如澤國貝蚌。
所經之處泥濘潮濕,卻又柔軟溫熱,霍硯舟小心翼翼探求,不疾不徐,耐心充足。
他聽見阮梨喊他的名字,要他停下來,不可以再繼續。若是換成平時,他會停下,會聽她的。
但現在,他只想按照自己的方式來。
在這件事上,他不會聽她的,他一貫的掌控欲占了上風,習慣主動,習慣俯視。
霍硯舟想起那年的夏夜,阮梨和孫媛幾個十八九歲的孩子說要去畢業旅行。當時恆遠深陷派系鬥爭,霍靖誠不允許霍明朗一個人出遠門,擔心被有心人利用,給霍家招來麻煩。
不得已,他們最終選了去隔壁津市的海灣露營,父親讓他跟著一起去,一來他雖是長輩卻和他們的年齡相差不大,有他隨行,家中也可安心;二來他正好可以藉此機會暫時從集團的內鬥中抽身,不必打草驚蛇。
那一次的濱海露營,大約是環境輕鬆,阮梨對他遠沒有在霍家或者公司那樣拘謹。他們幾個人一起搭帳篷,一起燒烤,一起圍坐在火邊看星星,一群少年人興致勃勃地聽他講這些年在國外讀書的事。
也是那一晚,他在海櫚樹下打電話,阮梨不知被樹叢中的什么小動物嚇到,直接跑過來跳進他懷裡。
「六叔!」
那是他們第一次身體接觸,少女溫香,受驚地躲在他懷裡,纖細的手臂緊緊圈著他的腰。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