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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梨抿唇,在霍硯舟溫沉的凝視中緩緩點頭。
霍硯舟轉身走出房間,貼心地為她留了一盞光線微弱的壁燈。
房間裡空落落的,又是全然陌生的環境,是阮梨會害怕的空間,但這一次她好像沒有失眠。短暫的神經緊張過後,眼皮開始打架,視線緩慢地陷入黑沉沉的一片,呼吸也漸漸跟著變得輕淺。
半晌,房門被推開,霍硯舟去而復返。
阮梨翻身的時候將被子卷開大半,霍硯舟走過來,俯身替她拉好,目光不經意瞥見了她微敞的領口,凝白的半弧上落著明顯的指印。
「先生。」陳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霍硯舟輕嗯一聲,斂起眼中微瀾的情緒,直起身走出臥室。
「高醫生問,要不要幫您再看看背上的傷。」
「不用了,派人送高醫生回去。」
「好。」
霍硯舟立在欄邊,久久未動,清孑的一道影子,在這偌大的別墅里顯得有些孤涼。
十分鐘前,霍硯舟的私人醫生來到梨洲汀,帶來一味安神藥。
在反覆確認藥劑只有助眠的功效而不會對身體產生任何副作用後,霍硯舟將白色的小顆粒溶進了阮梨的水杯,其餘未拆封的五粒則被他丟進了垃圾桶。
市面上千金一粒難求的安神藥,他卻說丟就丟。這舉動旁人或許看不懂,陳叔卻最是清楚。
先生又在為難自己了。
*
阮梨這一夜睡得格外安穩,沒有任何夢境的深度睡眠,一覺醒來天光大亮。身體得到了充分的休息,連精神頭也跟著滿血復活。
今天原本的安排是上山摘草莓,可她和霍硯舟昨晚已經去過了,後來又發生了那樣的事,阮梨不確定霍硯舟是不是還會按照原計劃出行。
換衣服的時候下意識低頭,看到白皙皮膚上的指痕還沒有完全消退,阮梨連忙錯開眼,扣住身後的搭扣。
腦子裡卻又在想,霍硯舟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兩次,都是單手解。
她好歹穿了十幾年,都沒有這個本事。
敲門聲響起,是湯管家請她去吃早飯。
「先生說太太九點的時候會醒,讓我晚半個小時上來。」
阮梨訝異,霍硯舟是怎麼做到的,連她醒來的時間都能算得這麼準確。
下樓來到餐廳,早餐已經準備好,依然花樣很多,分量不多,每一樣光是瞧著都能滿足她的口腹之慾。
「霍硯舟呢,他不一起吃嗎?」
湯管家微怔,「太太不知道嗎?」
「嗯?」
「先生昨晚就飛倫敦了。」
阮梨去捏牛奶杯的手微頓,有些詫異地轉頭,「什麼?」
湯管家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失言,但也還是很認真將事情轉述給阮梨,「太太當時剛睡下不久,先生就接了個電話,好像是說到了歐洲那邊的公司。申請航線已經來不及,先生便讓陳叔定了最近的航班。」
是這樣啊。
阮梨點開手機,她和霍硯舟之間的聊天還停留在昨天下午。說不上什麼感覺,只是覺得,他要走,或許應該給她說一聲。
似是看到了阮梨眼底的失落,湯管家忙道,「先生臨走前吩咐了,讓我們照顧好太太,這半山不止有草莓園,還有專業的馬場、球場,等下吃完早飯,我陪太太去走走?」
阮梨點頭,拎起唇角,「好,麻煩您了。」
早飯過後,阮梨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由湯管家陪著一起外出。她沒坐車,而是選擇了步行。用湯管家的話來說,這是梨洲汀一年中最美的季節,說是十步一景都不為過,非常值得慢慢欣賞。
昨晚來得遲,深夜才乘車上了半山,阮梨其實一直沒有機會好好逛一下這個地方,小時候的記憶已經模糊,這裡和從前也大不一樣。
「我印象里,這裡從前好像沒有這麼多的梨花樹。」阮梨站在步行的木棧道邊,看大片大片的梨花林綿延,如雪的花瓣綴在枝頭,如團團雲絮,美得有些不真實。
湯管家笑著點頭,「是,這些年先生陸陸續續又請人種了不少。」
「霍硯舟喜歡梨花?」
湯管家不置可否。她從前是照顧明婉珍的,後來霍硯舟回國她才被明婉珍安排到了梨洲汀,滿打滿算也才六年。
霍硯舟從來喜怒不形於色,即便是湯管家也著實很難摸清他的喜好。聽阮梨這樣問,湯管家也只能給出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應該是喜歡的,不然也不會種這麼多。」
阮梨點點頭,心中有些被輕微觸動的異樣,但也不敢往深去想。
一路上慢慢地晃,行至半山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湯管家早早讓人準備了菌菇湯鍋,都是清早在山裡採摘的,新鮮又入味。
鮮香的菌湯,暖融融的山風,目之所及,藍天湛湛,雲捲雲舒,和雪色的梨花林相映成趣。
阮梨眯著眼睛曬太陽,將心頭那些煩悶又異樣的情緒全部拋到腦後。
午休片刻,湯管家提議可以去馬場看看。
馬場在半山區的另一側,有專門的人員飼養馬匹和打理馬場。
遠遠地,阮梨就看到一匹通體雪白的冰島馬,個子很小,有長而柔軟的鬃毛。小傢伙顯然性格活潑,正在和馴馬師玩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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