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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結輕動,霍硯舟不動聲色, 轉身上樓。
見霍硯舟已經上樓,阮梨摸出手機點開孫媛的聯繫方式。
【孫圈圈同學, 請你解釋!】十峮1⑤②②7五二八①
孫媛:【?】
阮梨:【你那是什麼禮物!】
阮梨:【全都被霍硯舟看到了!!!】
方才的那一幕根本不能腦補。
孫媛:【霍硯舟回來了?】
孫媛:【不是說明天嗎?】
孫媛:【那我可準備得太及時了!寶貝, 就今晚, 睡了他!】
阮梨:「……」
為了緩解再碰面的尷尬,阮梨刻意在樓下磨蹭了好半天才上去。臥室里沒有人, 隔音極好的洗漱間隱隱傳來水聲。
床頭柜上放著兩本書, 阮梨被書名吸引,可她印象里明明剛才這裡沒有書的, 難道是她記錯了?
兩本藝術類考古書目,關於文藝復興時期的義大利,也是她感興趣的方向。
坐在柔軟的床榻邊,阮梨拿起上面的一本翻開,被考古隊開篇的自述吸引,那點因霍硯舟而起的緊張情緒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消弭。
直到垂下的餘光里出現一截黑色褲腳,阮梨緩緩抬起頭,霍硯舟正站離她不過三步遠的位置,穿略寬鬆的黑色長褲和白T恤,正在用毛巾擦濕漉漉的短髮,有水滴沿著他利落的下頜滑至凸起的喉結,整個人有種潮濕的清俊。
可即便如此,他身上的那種清冷感依然存在。這讓阮梨清楚地認知到,有些人的氣質和衣飾無關,霍硯舟大抵就是那種即便穿件麻袋在身上,也難以讓人忽略他久居上位者的氣場。
沒有了鏡片的阻隔,她直直望進男人濯黑的眸底,邃然如午夜深海。
該面對的還是來了。
阮梨指尖下意識摩挲書脊,是她緊張不安時才會有的小動作。
霍硯舟的近視度數其實並不高,眼鏡於他更多的是一種習慣。
他第一次戴眼鏡是十九歲,在京郊西山寺的禪房,明婉珍每年都會在那裡小住一段時間,參禪禮佛。
眼鏡是母親親自為他戴上的,她說:「硯舟,你眼中的侵略性太強了。」
也是那一年,他成為父親屬意的霍氏繼承人。
後來,這副眼鏡一戴就是數十年,跟隨他肅清恆遠,將整個霍家掌在手中。
經年累月中,偽飾變成習慣,隔著一道鏡片,旁人難以準確捕捉他的情緒,而他也可以透過鏡片,更冷靜地審視一切。
冷靜且克制地注視著那道身影,看她一次次將目光投向旁人。
眼下,阮梨細微的動作同樣被全然洞悉,霍硯舟瞥了眼床頭的電子鬧鐘,九點四十分,還沒到她的生物鐘。
「早點休息,我去書房處理工作。」
「還不休息嗎?」
霍硯舟擦頭髮的動作微頓,眸光微抬,直直投向阮梨。阮梨咽咽嗓子,訥訥點頭,「好……」
臥室里又重新變得空蕩蕩,阮梨輕舒了口氣,明明房間很大,可好像只要霍硯舟在這裡,他的氣場就充溢整個空間,格外迫人。
空氣里還飄著淡淡的清冷香氣,像雪泉淌過皚皚松林。
是屬於霍硯舟的氣息,侵染在鼻息和周身,似長久都不肯消散。
阮梨不得不重新翻開書,以此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時間在靜默中安然流逝,直到生物鐘開始抗議,阮梨打了個哈欠,眼底湧上霧蒙蒙的水氣。
翻過一頁,淡黃紙頁上落著兩個字——火焰。
清雋卻不失凌厲,是霍硯舟的字。
再看行文,果然有彼特拉克的名字。
像是某種奇異的巧合,阮梨想起自己上學時選修歐洲藝術史,也曾在課件的空白處寫過彼特拉克的詩——
能被描述出來的火焰,都不算猛烈。
在這位人文主義之父眾多膾炙人口的詩歌中,她最喜歡這兩句。
那天還有點特別,是她的生日。
霍明朗坐凌晨六點的航班從海市飛京北,翹課為她慶生。
她寫下這兩句詩的時候,霍明朗就坐在她旁邊的空位上,她上課,他睡覺。
那天——
他們還在教學樓外碰到了霍硯舟。
微蒙細雨里,霍硯舟撐一柄黑色的傘,妥帖的西裝襯衫,周身陷落著清孤之感。
他手裡拎一個紙袋,說來拜訪一位老教授。
短暫的照面。
彼時她和霍明朗撐著一把傘,走出一段路後霍明朗湊近,「我六叔撒謊。」
「什麼?」
「他手裡那東西一看就是送給女孩兒的。」
「?」
「誰拜訪老教授送手鍊啊。」
阮梨不置可否,那是南湘里的紙袋,的確以定製手鍊出名,受眾也偏年輕。但阮梨曾和蔣仲良一起拜訪過南湘里的老闆,南湘里其實有一塊很小的白瓷業務,只是知之者甚少。
也是那晚,霍明朗給她辦了一場熱鬧的生日趴,一群京北的玩咖哄哄鬧鬧幾近凌晨。阮梨頂著疲憊偷溜出來,想尋片刻安靜。
深濃的夜色里,有賣花的小女孩走來,「姐姐,送你一束花。」
一叢風鈴草,用透明的包裝紙束著,朵朵風鈴樣的小花在夜色里綻出瑩瑩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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