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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純注意到喚了她一聲。

  「祝晨媽媽。」

  女人因為這一聲稱呼霎時回神,發現自己差點都要將刀削到自己手上,於是尷尬地朝應純笑笑。

  應純總覺得她似乎有什麼想說的,但對方沒主動提起,她自然也不會去問。

  只是目光回到祝晨身上的時候添了些笑意。

  應純摸了摸她的頭:「好好治療,姐姐會再來看你的。」

  剛放下手,還沒等她收回,祝晨卻是一把握住。

  小姑娘的手上沒有什麼肉感,清清瘦瘦,長時間的治療讓她比同齡的小朋友瘦很多。

  祝晨不像早晨興奮地拉著她的手和她分享最近的點點滴滴,此刻神情顯得有些猶豫,又有點愧疚。

  「對不起姐姐。」

  應純似乎猜到了什麼,看見她的頭髮不似剛認識時那般發枯黃,證明沈鬱濃的資助確實對她十分需要。

  她把沈鬱濃當恩人,不會有錯。

  「沒什麼對不起的,姐姐沒怪你。」

  見祝晨還是一副愧疚的模樣,應純又補充了一句:「真的。」

  祝晨媽媽此時也道:「你這小孩說什麼胡話,姐姐還有事要忙,快別賴著姐姐了。」

  祝晨鬆了手,等她媽媽將應純送到病房門口之後,將門完全關上。

  祝晨媽媽斟酌著開口:「沈總今天和我說,他會提供祝晨接下來所有的治療費用。」

  說完這句話女人像應純鞠了一躬:「謝謝你應小姐,如果不是你,沈總他……」

  剩下的話沒說,應純也知道是什麼意思,連忙將女人扶起,抿了抿唇。

  「您不用想太多,只管讓祝晨平安長大。」

  「誒,誒……」

  -

  應純剛踏出醫院就有冰涼的雨點落在她的臉上。

  秋雨不大,細細密密地淋在她的身上,醫院門口距離地鐵站不遠,她倒也不擔心自己沒帶傘這件事。

  應純怕冷,剛剛入秋就戴上了圍巾,雨水落在圍巾上有些扎臉。

  到地鐵口之後,外面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一些,應純站在玻璃擋板下,驀地想起剛剛靳逸嘉的消息。

  也不知道怎麼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天氣有點冷,應純搓了搓手,莫名想吃熱氣繚繞的烤肉。

  她家附近有一家,估計她回去之後也是要去那家店的,於是就給靳逸嘉發去消息,問他要不要一起去。

  他幾乎是秒回,說好。

  這麼快的回覆讓應純心頭湧起一陣熟悉感,不過她並沒有放在心上,立刻走入了地鐵站。

  再晚一些地鐵里的人就會變多。

  在外面淋了些雨,應純散著的頭髮有些濕漉漉,地鐵啟動時車廂里刮過一陣一陣風,吹得她頭皮發涼。

  淋在手上的雨水不知何時已經風乾,在手上仿佛融成了一片透明的薄膜。

  有人下車,應純坐到位置上,列車晃晃悠悠竟然讓她的困意不斷往外涌。

  車門開啟的聲音像是提醒,讓應純潛意識裡擺正自己的頭。

  身邊的人走走停停,應純迷迷糊糊感覺身邊又坐下了一個人。

  聞到了對方身上淡淡的,像是扁桃仁的苦味,帶著點清涼的薄荷糖甜味。

  意識半模糊之間,車已啟動,她的頭撞在身側人的肩膀上。

  鼻尖的薄荷味愈發濃,這一下撞擊應頓時純困意消減大半,側頭連忙道:「對不起。」

  這一側頭,她眼睛睜大了些許。

  這是誰。

  怎麼會在地鐵里,碰見靳逸嘉。

  大白天見鬼了。

  靳逸嘉戴著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上半張臉,這個角度可以看見他長睫掩映下的眼睛。

  那是一種很深的黑,明明看著那麼深不可測宛如一汪深潭,卻又能清晰地倒映出人的影子。

  他語音似乎摻了笑意,地鐵里風聲不絕,聽不清具體的語氣。

  只能聽見他回復了一句沒關係。

  半晌靜默,靳逸嘉的頭往應純這邊湊了湊,隔著口罩的聲音傳過來像是加了一層頗有質感的過濾。

  「這麼困嗎?」

  語音暗含調侃。

  這人對每個人都這樣說話嗎?

  應純面無表情地看他,三十七度的嘴裡說出最冰冷的話。

  「大家都在為情所困。」

  「嗯?」

  靳逸嘉微微揚眉,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

  「只有我每天比狗還困。」

  說完這話,應純眼角似乎因為笑而彎了一下。

  靳逸嘉的半張臉都被擋住,應純不知道他聽到這話是什麼表情,只能看見他眼睛裡散開了星星點點般的雀躍。

  靳逸嘉右手指尖摩挲著左手小指的尾戒,微不可察地笑了一聲。

  小狗自由。

  不是說他是狗又是在說誰。

  幾年不見,應純怎麼越來越會冷幽默了。

  和他記憶里的那個班長真的大相逕庭。

  正當應純覺得這話題應該打住的時候,靳逸嘉又往她這邊湊了湊。

  像極了某種大型犬科類動物。

  即便是坐著,男人的身量也比她大很多。

  應純一側頭,就見一顆濃密秀髮的頭顱直接不客氣地枕在了她的肩膀上。

  靳逸嘉的聲音悶在口罩里,平添幾分柔軟。

  仔細聽,還有幾分蠢蠢欲動的促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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