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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之前的黑料是怎麼回事?」提到這個話題,巨邢的語氣冷淡下來。
言東籬淡淡掃了一眼旁邊的房間——那是鄧越住的地方。
「卿卿閱歷太少說不清楚,他的經濟公司有錢沒資源也玩不轉。最近臭水溝里的老鼠把尾巴露出來了,等證據集齊之後我會負責解決。」
巨邢意識到什麼,突然皺眉。
「你知道小原失憶的事情,他知道嗎?」
言東籬略微怔愣,隨後明白過來巨邢的意思。
剛才頭腦混亂,他下意識就出來冷靜,但是被放在房間裡的原卿會是什麼想法?
他會不會覺得是自己接受不了失憶的他?
按照原卿的性格還有他之前隱瞞失憶的表現,沒準他真會這麼想。
言東籬匆匆按滅菸頭,轉身想要回去。
巨邢開口:「老師有緊急的事情找我,我晚上就要回國。」
言東籬點頭,「謝謝。」
巨邢忍不住咬牙切齒,「又不是為了你,你別謝我。」
想到自己就要回國,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人,他嘆了一口氣:
「好好對他。」
一聲回答飄散在風中。
*
言東籬邁著長腿快步走到門口,突然想起裡面的人不喜歡煙味。
男人默默脫下帶著菸草氣味的外套,掛在門口的把手上,輕輕開門進去。
動靜很小,裡面的人並沒有被驚動。
剛才言東籬忽然離開,原卿心緒不寧也睡不著,剛好面前還擺著畫具和顏料,他乾脆順手畫起油畫。
繪畫是最能讓他靜心的事情,每當他心情有波動的時候,只要畫一會兒畫很快就能平靜下來。
他喜歡繪畫,繪畫是他最好的朋友。
見自己沒有驚動原卿,言東籬便靜靜地倚在門口看他畫畫。
狹小的房間,空處勉強能容下畫板和一張凳子,房間內甚至很凌亂,換下的衣服還隨意地搭在桌子上。
但就是這麼一個略顯狼藉的小房間,原卿坐在裡面,仿佛正在發光。
他繪畫時全神貫注,眼睛裡仿佛墜了一片星星進去。
言東籬對油畫不熟悉,但由於家庭原因,不少大師、新銳藝術家的作品他都看過。
但無論看過再多作品,原卿手下的畫永遠是他最喜歡的,也是他覺得最有靈氣的。
一副油畫剛開始,除了原卿自己,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想畫些什麼。
言東籬眼中,畫布上先是出現幾筆白色的顏料,隨後又是一塊黑色的陰影,慢慢地,隨著那雙手的不停動作,一個瑩潤的瓷瓶連帶著陰影很快出現。
原卿畫完這個瓷瓶,又加上桌子。
畫完這些,又是幾筆顏料,億點細節,一朵開敗的玫瑰便呈現在畫布上。
言東籬凝視著那副畫,看了一眼同樣看著畫,神色略微怔愣的原卿,走過去。
「為什麼花開敗了?」
原卿握筆的右手顫了一下,在開敗的花上留下一點痕跡。
他身體僵了僵,扭頭看了一眼只著一件單衣的言東籬,抿唇。
「晚上有點冷,你把外套穿上吧。」
言東籬很執著那個問題,重複:「為什麼花開敗了?」
隨著男人逐漸走近,原卿略微擰眉,「你抽菸了。」
「抱歉。」
道完歉,兩個人同時愣了一下。
男人已經走到了他的旁邊,因為剛才的事情,原卿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僵硬起來,握住畫筆的力道也漸漸加重。
言東籬……要對他說什麼……?
見他半晌沒有說話,原卿先憋不住,他開口問道:
「我們的關係……算什麼?」
「領-導關係。」
言東籬回得很快,語氣斬釘截鐵。
「你領-導我,你想讓我幹什麼都可以,我當你一輩子的下屬。」
原卿眉眼都是驚訝。
「不論你有記憶還是沒有記憶,你都是那個原卿,我喜歡的原卿。」
「你不用那麼著急恢復記憶,我會一直在這裡,你只需要伸手,剩餘的事情全都由我來完成。」
言東籬是認真的。一個聲音這麼告訴他。
但原卿仍然有些遲疑:「為什麼……之前我們沒有……」
男人明白原卿的問題,但他暫時沒有回答。
「以前的事我會慢慢告訴你。之前是你先找到我,這次輪到我來找你了。」
言東籬單膝蹲下,就算如此,他的身材和磁性低沉的聲音都散發著不容忽視的壓迫力。
甚至讓人能夠忽略他眉間細微的緊張。
如果這是追求宣言,這應該是原卿聽過的最不浪漫的版本。
連說這種事情都像是在下最後通告,以一種命令的語氣。
比起接吻和那件事,這件事上言影帝表現得格外生澀,連一向鎮定自若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像是一塊寡淡的木頭。
原卿卷翹的睫毛顫了顫,沒有用語言回應他。
重新沾了一些顏料,那雙靈巧纖細的手又動了起來。
熟練地蓋住開敗的花,像是什麼魔法,慢慢的,在那塊畫布上,一朵盛放的玫瑰重新插在了瓷白的細口花瓶中。
沒有任何言語,但原卿的回應已經傳達到。
眼前所見、耳朵所聞有時會騙人,但情感是無法掩藏和隱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