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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曹南宗!

  夏歸楚眼角一抽,差點一下從椅子上蹦起來,又硬生生被旁邊的義工們按了回去。

  「噓,」喬聞達食指貼在唇上示意夏歸楚閉嘴,「安靜點,不然我只能叫人給你把捆上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夏歸楚抿了抿嘴,安靜了下來。

  一牆之隔的戒堂正殿,曹南宗端端正正跪在藍薩爾的神像前,平靜地看著神像下白衣勝雪的女人,那正是他的母親、他的師父。

  雲流背對著曹南宗,淡淡道:「你叫我什麼?」

  「……教尊。」

  雲流這才點了點頭,接著說:「昨天我確實犯了頭風,怎麼是騙你?是你心境亂了,自己嚇自己,你也是出息了,和夏歸楚那個Alpha廝混在一起,不僅學會撇清責任,還倒打一耙,說我破戒。」

  聽到夏歸楚的名字,曹南宗忽略了雲流責罵自己的話,微微一笑道:「阿楚和我不是廝混,我們是重新開始。」

  雲流搖頭道:「你還說自己沒有罪,看看你自己,心偏到哪裡去了?如此偏狹,即便脫離持明,你能在修行路上走多遠?」

  「當年你非要和他結婚,我答應了,結果呢?南宗,吃一塹長一智,你怎麼越長大越不如小時候通透?你以為結婚是對夏歸楚好,就像你從前以為留下那隻豹貓是救它一樣,都是被表象蒙蔽了眼睛,一廂情願的自我滿足罷了。」

  曹南宗肩膀微顫,幾乎維持不住自己端正的姿態,他萬萬想不到雲流會提起那隻豹貓,他以為母親早就忘了它,卻原來她牢記那隻豹貓,只是為了今日把刀刺進他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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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還有捏,但是不會太早,頸椎又不太行了。

  第49章 溫柔刀

  和左梅英的咄咄逼人不同,雲流無論何時都是心平氣和的,哪怕是在戒堂訓斥破戒信徒,哪怕當初揮動戒尺,打得曹南宗昏迷過去,她的表情也和此時一樣,堪稱柔和。

  她轉過身面對堂下跪著的曹南宗,悠悠嘆息,語氣諄諄教導:「南宗,你什麼時候才能看清這些迷障?你費盡心思要和夏歸楚在一起,棄大愛成小愛,給了他一時的名分和歡愉,又怎麼樣?媒體是怎麼說他的,集團內部是怎麼看他的,你不會不知道吧,『大學生賣身豪門』、『Alpha之恥』,『撈男』,這些詞難道很好聽?」

  一席話讓曹南宗又回到剛公布婚訊的時候,那時的輿論和現在的網絡風波何其相似,從前他和夏歸楚,一個是集團太子,一個是還沒畢業的大學生,現在他是遭人唾棄的網黃,夏歸楚則是名揚四海的大攝影師,每一次人們都戰略性忽視地位更高的那個,一股腦攻擊更弱勢、更失權的一方。

  結婚本該是兩個人的喜事,可他們似乎都沒有從中獲得純粹的喜悅。

  曹南宗只是想讓他的月影站到台前來,站到他身邊,不用再跟在自己背後做無人知曉的影子,這是曹南宗僅有的一點願望。

  阿楚那麼好,用手裡的相機見天地眾生,那並不比修行更容易,他其實從來不需要做誰的影子。

  「那時候我們都太年輕了,以後不會了。」

  真的嗎?曹南宗閉了閉眼,問自己。

  眼前浮現大學時期的夏歸楚,面容比現在更青蔥柔軟,剛睡醒還打著哈欠,眼睛水蒙蒙,頭髮亂糟糟地翹,像冒尖的新芽,舉起相機就叫曹南宗別亂動。

  也不明白自己在家裡吃早飯有什麼好拍的,曹南宗叫他拍點有意義的東西,夏歸楚氣得蓬鬆頭髮一晃一晃:「什麼叫有意義?生活本身就是意義,你是我的拍攝主體,主體不能丟。」

  那是怎麼把主體丟了呢?曹南宗心頭猛地一抽,一股猝不及防的疼痛襲擊了他,手指痙攣地蜷縮。

  「年輕不是藉口,南宗,我沒記錯的話,當初是夏歸楚受不了你,主動提的離婚吧?你啊,從小就慣於忍耐,但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能忍。你看紫蓮花開在野池裡,天生天養,搖曳多姿,何必採摘下來據為己有?一旦你起心動念,想要占有,花就受不了,要死了。」

  雲流一面說,一面把曹南宗從蒲團上拉起來,溫柔地撫摸他的頭頂:「夏歸楚就是這麼被你逼走的,那隻小豹貓也是這麼被你的貪慾害死的,都是因為你動了常人的貪圖心,這是孽,是執,是我們修行之人早晚要破除的。

  「從前我就和你講過,斷了好,斷了就不要回頭去找他,可你不聽,偏要找他拍照,照片誰拍不行?我會不知道你懷著什麼心思?前些時候我不見你,是想等你回頭是岸,可你仍執迷不悟,現在夏歸楚又因為你被人潑髒水,見他被人圍攻,南宗,你好受嗎?這是你想要的嗎?」

  話音剛落,戒堂一角猛然響起重物砸牆的聲音,隨即很快消聲匿跡,這點動靜並沒有引起曹南宗的注意,他搖了搖頭,毫無意外,他當然不想看見夏歸楚重回舊日處境。

  顱頂上的那雙手,明明輕柔如拂雪,卻壓得曹南宗睫毛簌簌抖動,像秋風中的蘆葦,瀕臨摧折。

  「媽媽……」曹南宗放棄似的闔上眼,語帶哽咽仿佛認罪,「對不起。」

  「乖孩子,認錯就好。」雲流把他摟進懷裡,她身上散發著矜貴的梅香,裡頭有淡淡的清苦,那曾是曹南宗兒時最依戀的味道。

  「草!」

  木牆之後,夏歸楚剛剛突破幾個義工的攔阻,一頭撞上木牆,砸出沉重的悶響,那牆分外結實,額頭很快腫了起來,夏歸楚卻顧不上那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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