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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么狀態暫時是穩定了,但不熟的人貿然靠近,還是容易出事。
武勁心說大哥真是緊張弟弟,口中答應:「好,我肯定不讓別人靠近弟弟,保證大哥回來的時候弟弟還好好的!」
婦人看到於光離開,驚喜又不敢相信地問:「他,他真要去幫我們把人找回來嗎?」
她是絕望之下向兩人求助,但根本沒有把握他們會幫忙,這世道肯幫人的少,有能力幫人的更少。
「我大哥就是這樣,見不得惡事。」武勁跟大哥一起,早見慣了別人感激的表情,背起昏睡的於音。
「大嫂子,你這可有地方讓我弟弟躺一躺?」
「有、有,去我家。」婦人忙點頭,勉強爬起來帶路。
武勁把於音放在木板床上,自己抱著胳膊坐在旁邊守著,仰頭打瞌睡。
於光順著路上的痕跡,偏移了大路,轉進一條小道。
顯然是新開闢出不久的路,兩邊樹枝斷裂的痕跡還在,地面上腳印雜亂。
匯入另一條大路後,路面上出現了明顯的車轍印,兩旁零散的泥土碎塊,像是從地里挖出來,運輸途中不小心掉落的。
他正站在路邊看那些碎石塊,聽到哭哭啼啼的聲音由遠及近,還有呵斥聲。
「哭什麼哭!都給我走快點,耽誤了我們的事,有你們好看!」
一隊瘦得能看清肋骨的男男女女,像被驅趕的羊群,被幾個穿著皂衣的人拿著鞭子和刀趕過來。
於光目光平靜地轉過去,丟下手中的石塊。
片刻之後,哭啼的換了個人,被於光按在地面上的皂衣漢子眼淚鼻涕流了一地,含含糊糊說著:
「我們只是聽命行事,上頭的人讓我們把附近村民都趕到徽連山的金礦里去。」
那群不敢作聲的村民霎時議論起來:
「金礦?我們要去的是金礦?」
「要是去挖礦,說不定能吃飽,村里已經沒有食物能吃了,反正沒了活路,不如去挖礦。」
「讓他們挖礦?」於光手中力道加重,「這些人餓得手腳無力,能挖得動礦?說清楚,帶他們去做什麼?」
皂衣漢子被掐得直翻白眼:「小人真的、真的不知道,上面要我們趕這些人進礦,我們就照著做。」
實際上他們這些監工之間也有猜測,覺得這些人可能是趕來祭礦洞的。
徽連山的金礦是個秘密,只有茶州部分家族才有份參與挖掘,之前能到金礦幹活的都是些身體強壯的奴僕和抽調來的老實佃戶。
像這些快餓死又容易偷盜逃跑的貧民,趕過來也幹不了活,唯一的用途就是填進礦里當人祭,祈求礦產豐富,土地神保佑礦里不要垮塌。
大家私底下這麼議論猜測,皂衣漢子卻不敢對面前的年輕後生這麼說,只一個勁求饒。
於光收回手不再逼問。想做什麼,去看看就知道了。
徽連山的金礦這兩日趕了一波又一波的人來,原來挖礦的奴僕佃戶倒是上來了,監工們議論紛紛,不知道這是要做什麼。
有心軟的監工,帶著滿臉討好的笑去詢問管事,礦里這兩日趕了那麼多人下去,要不要發些糧食給他們。
管事吃得白胖,擦擦塗了油花的嘴,似笑非笑瞥他一眼:
「你倒是好心,可哪來的糧食給那麼些人。縱使給了一兩頓又有什麼用,都是要死的,早死了還免得受苦。」
那監工也不敢說什麼了,賠笑討饒退出去。
他不敢聽礦洞那邊傳來的哭聲喊聲,只能離遠一點,假裝沒聽到那些聲音。
他們這些人哪來的本事去管這事,家裡老婆孩子還指望著他呢,要是瞎好心,說不定自己的日子都過不下去了。
他蹲在遠離礦洞的山壁下嘆氣,忽然見到個青年單槍匹馬過來,經過時似乎往他這邊看了眼,但沒理會他,直奔管事所在的屋子。
沒一會兒,他就揪著胖管事走了出來。
管事殺豬般的叫聲,隔得遠遠的都能聽得見。
「大膽!你什麼人,敢到這裡放肆,我可是甄家管事!人呢,人都死到哪去了!」
一群在小棚里賭牌的監工都跑出來,眨眼又天女散花般被年輕人踢飛出去。
躲在山壁下猶豫要不要過去的監工見狀,忙收回了腳,把自己藏在山壁里。
等到那邊的動靜停下,他才探頭去看。那個青年抓著管事和幾個監工進了礦洞。
盯著那邊的礦洞,年輕監工遲疑,他現在是不是要把這事稟報給上頭?
刺眼的太陽斜斜照到山壁上,照出山上幾十個人影。
這些人影好像是突然出現的,他們迅速撬動山壁上的巨石,一個又一個的巨石往下砸去,轟隆隆掩埋了礦洞。
甄家主也站在山壁上,他從昨夜就在這裡等著,看到這一幕,一夜沒睡的疲憊都消失了,滿臉狂喜和如釋重負。
他就知道,以於光的性格,定然要管這閒事,也一定會去救那些賤民。
可他於光再厲害,打得過幾百個人,殺得死妖鬼,還能對抗得了自然偉力嗎?
礦洞又深又複雜,被這麼一砸,入口堵住不說,內里都要坍塌。
就算於光僥倖沒被砸死,堵上他十天半月,人都要餓死在裡面。
更別說裡面還有那麼多快要餓死的人,於光不是要裝模作樣救人嗎,看他能救得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