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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血腥殘忍的畫面,深深印在她的腦海里。
現在,她的世界都被顛覆了。
這天仍然下著雨,於漠在餐桌上看到夏莉。
她和往常一樣喊哥哥,但聲音和神態都極其不自然。
於漠轉瞬就猜到了原因,卻沒什麼反應。
叉子戳著肉排的時候,於漠心中在想,夏莉會怎麼做呢。
逃跑吧。大概。
夏莉想要逃跑。
她看著外面的雨,很想不顧一切地衝進去。可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
而且她很清楚,就算跑了,自己也很快會被抓回來。
所以她只是一直看著,沉默著,在夜晚降臨時,再一次把自己緊緊蒙進被子裡。
相比過於沉默的兒子和養女,塞西爾伯爵興致始終很高。
他從早到晚都在品嘗美酒,臉上帶著潮紅的興奮笑容,誇誇而談自己年輕時候不值一提的「豐功偉績」。
這一晚下了暴雨,閃電劈開雨幕,雷聲落得窗與地面都在震動。
夏莉沒有睡著,隨著偷聽到的祭祀日期逼近,她的恐懼和絕望也逐漸增多。
外面不停的雷聲,好像預示著她的心情。
突然間,房門被人打開。
有沉重的身體突然壓到了她的床上。
濃濃的酒氣和塞西爾男爵含糊不清的聲音,撕破了夏莉自欺欺人的屏障。
巨大的雷聲中,細碎的掙扎和哭叫都被吞沒。
漆黑的房間裡驀然出現一盞搖晃的燈。
滿懷絕望的夏莉忽然聽到身上山一樣沉重的塞西爾男爵發出一聲慘叫,從她身上滾落了下去。
滿臉淚痕的夏莉惶恐地睜大眼睛,看見哥哥在燭光中平靜的臉龐。
他不知道做了什麼,塞西爾男爵臉龐漲紅,死魚一樣在呼哧喘氣。
「衣服穿好,拿著這個,跟我來。」
外面雷聲很大,但夏莉就是聽清了哥哥的話。
她的腦子已經被這接二連三的事嚇得無法轉動,下意識聽從,胡亂攥住自己被拉開的衣服,又顫抖著撿起哥哥丟到床上的一把銀色小刀。
在這個過程中,她的眼淚不斷掉下來,洶湧冰冷。
於漠扶起塞西爾男爵,因為那沉重的體重有些不滿,不太高興地蹙了蹙眉。
他不喜歡自己的計劃被突發事件打亂。
本來不是今天,但是看樣子只好提前了。
「夏莉,端著蠟燭。」於漠說道。
他拖拽著不能動彈的塞西爾男爵,走進了那間神秘的地下室。
端著蠟燭的夏莉害怕得手在不停顫抖,導致燭光也搖晃不停。
她的呼吸很急促沉重,塞西爾男爵也是,只有於漠始終冷靜平淡。
「砰。」醉醺醺的塞西爾男爵被扔進了那個複雜的魔法陣里。
他後背流著血,已經被那種痛楚給刺激得酒醒了大半。
「夏莉,把那些蠟燭都點亮。」於漠見顫抖的女孩沒有反應,再次喊道,「夏莉。」
夏莉猛然回神,看看魔法陣里流血的塞西爾男爵,又看向哥哥,不斷緊張地吞咽唾沫。
「不要發呆,去把蠟燭點亮。」
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的哥哥,比剛才在房間裡對她動手動腳的塞西爾男爵,更讓夏莉覺得恐懼。
她無法反抗地去點燃蠟燭,而於漠,將那個魔法陣補完。
清醒了過來的塞西爾男爵驚恐又震怒:「厄洛倫!你想做什麼!」
於漠沒有理會他,只是做好了一切的準備。
點完蠟燭的夏莉看起來和魔法陣里的塞西爾男爵一樣害怕,她顫顫巍巍問:「哥哥,我、我也是祭品嗎?」
於漠似乎覺得她的傻話很有趣,突然笑了一下。
「這不是已經有祭品了嗎。」
在他的世界裡,那些古老習俗,給神仙上供都要用豬頭。塞西爾男爵肥頭大耳的,他覺得怎麼看都比夏莉更合適。
夏莉呆住了,她不能理解。
哥哥要把父親當做祭品嗎?
塞西爾男爵更加瘋狂了,他比夏莉還要不敢相信。
那些污穢又聒噪的聲音從他嘴裡吐出來,於漠終於看向他。
「治癒我的怪病,重現塞西爾家族的榮光,這不是你所希望的嗎?」
「我覺得月神,或許會更喜歡我用父親做祭品,這樣我的祈禱成功率會增加。」
月亮,在他的世界裡,是思念、家鄉、美麗高潔等一系列美好的象徵。
但在這個世界並不是,這個世界的月亮,代表著錯覺、混亂、恐懼、夢境……一切事物的陰暗面。
月是讓人怪異且癲狂的。
信仰這樣的神,祭祀這樣的神,用塞西爾男爵最適合。
「夏莉,你到那邊去,好好看著。」
於漠可以現在讓她離開,但是他沒有。
沒有去管夏莉的反應,於漠點燃月枯草,丟在塞西爾男爵的胸口,在朦朧白煙中開始祭祀。
有一瞬他想起自己那個世界裡的養父。
他被大哥帶回去之後,曾經想過要怎麼處理那個養父。他那時恨到可以用自己的人生去報復他。
但是,他後來並沒有再見過那個養父,因為那個男人憑空從世界上消失了。
是他大哥處理的。
「大哥會幫你的,你去外面多曬曬太陽就好了!」大哥這樣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