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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你娘回來了, 去瞧過她了?」
范彥想起昨日金氏送到兒子院裡的一箱又一箱東西,狀似無意問道。
范凌在後頭剛伸了個懶腰, 聽到親爹的問話,懶散地嗯了一聲,看著十足地不想搭理人。
見范凌這副模樣,范彥又來了些火氣。
「你是不是還記恨我當年同你娘和離的事?」
范彥當年高中探花, 因才貌被巨富金家榜下捉婿,被金家家僕半拉半哄到了金家,瞧見了金氏那樣一個聘婷佳人,他本不太情願的心當場便動搖了起來。
金氏是個大膽奔放的女子, 年輕時候糾纏起他來也是毫不拘束。
年輕氣盛的范彥很快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不顧家中長輩的微詞迎娶了金氏。
頭兩年夫妻兩還熱乎著, 也可以稱得上是蜜裡調油, 長子范凌也是在第二年降生的。
但隨著夫妻兩人將日子過久了, 矛盾也漸漸滋生。
他不喜金氏潑辣嬌蠻,拋頭露面地經商, 金氏也不滿他保守無趣,整日用禮儀規矩管教約束她。
兩人漸漸不和, 時常吵嘴。
幼小的范凌便是在父母不時的爭吵中度過的,但他也沒捱幾年,父母便和離了。
年紀小小便沒了母親在側,范凌一開始是怨恨的,既怨恨母親為何和離拋棄他,也怨恨父親為何要同母親吵嘴,搞得家宅不寧。
但范凌會長大,也在書中悟出了許多道理,他也不再糾結於此事。
母親同父親之間沒了情意,性情也不再相合,留在范家便如同折去了翅膀的大雁,再不能自由在天地間。
母親是家中獨女,金家的門楣也落在她肩上,若是母親當真為了他繼續做個內宅婦人,不能親自看顧家中產業,想必是違背本心的。
范凌不想看到這般的母親,他寧願母親去走屬於她自己的路。
畢竟就算是和離了,母親就不是他母親了嗎?
念此,范凌淡笑回道:「你想多了,我沒那麼幼稚,將這事記一輩子,如今這樣再好不過了。」
父親娶了繼室,是他喜歡的秀麗婉約,閨秀典範,母親也招了個溫柔體貼的贅婿,兩家人各自安好。
至於他,自有自己的路要走,自己的家要成,又不會一輩子被雙親困住,范凌看得很開。
「你能這般想就最好。」
范彥怔了片刻,深深凝了兒子幾息,聲音低緩道。
正待父子兩人正要像往常一樣回家去,陛下跟前的紅人平德公公不知從哪過來了,將父子兩人攔住了。
「范大人和小范大人且慢,陛下有一樁案子不解,想請當時主審的小范大人過去詢問一番。」
范彥沒有什麼懷疑,客客氣氣讓兒子趕快去。
范凌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但一時也沒想起,乾脆不想了。
御書房的地龍燒得恰到好處,既不會太熱也不會讓人覺得冷。
范凌一路跟著平德,發現去的不是ʟᴇxɪ慣常議事的御書房,而是七拐八拐到了陛下的寢殿,紫宸殿。
范凌心中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果然,平德將門給他打開後,示意他進去,自己卻不進去伴駕。
范凌感受著帝王空蕩蕩的寢殿,心頭異樣頓生。
兩手恭謹地持著象牙笏,斂目垂手地踏進了帝王寢殿。
「微臣刑部左郎中范凌參見陛下。」
范凌沒有貿然踏進珠簾之後,只是在外殿持笏行禮道。
「進來吧。」五2④9081久②
天子嗓音威嚴中透著沒來由的淡漠,將人傳喚了進去。
范凌面色沉靜地越過那道珠簾,來到內室,眼眸微微抬起瞧見了正翹著二郎腿坐在羅漢榻上的李准,儘管心中覺得隱隱有些不對,但還是拿出穩健的心態,再度躬身拜見。
「跪下。」
沒有暴躁之下的怒喝,也沒有突如其來的預兆,范凌耳邊響起帝王的乾脆利落的兩個字。
甚至連怔都沒怔,范凌乖覺老實地跪了下來,一句疑問也沒有。
他回京任職的這些日子,因職務出色,屢屢破案,陛下從來都是對他笑語相待的,從未有什麼苛責的姿態。
如今驟然變了臉色,雖然不是雷霆之勢,但范凌窺見了其後的狂風驟雨。
這對於范凌很好猜,跪下的那一刻,范凌便知道紙終究包不住火。
他不覺得是那個小丫頭故意說出來的,八成是她哪裡露出了馬腳,讓陛下逮住了而已。
作為千嬌萬寵長大的小女兒,陛下不會尋到她頭上,然范凌自是跑不掉。
走到這一步,范凌卻絲毫不懼,因為這也是他一直等待的。
他和李青芝之間的秘密,就像是沒有脫殼的蟬,永遠捂著,便永遠沒有翅膀,只有褪去那身舊殼,才能一飛沖天。
她既不喜歡將這事讓人知道,范凌也不會強求,不對外人言及此事。
想著自己慢慢使力,也是可以將這隻蟬從舊殼裡拉出來的,儘管有些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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