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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准一聽,得知長子還尚在人世,先是振奮地大笑了幾聲,而後話音一轉,面色期待地繼續問道:「青芝定然也在吧,她可好?」
李准畢竟沒有親身面臨那場刺殺,不知子女已經流離分散,早就不在一塊了,還以為小女兒正緊緊跟著兄長一塊呢!
想起山村日子艱苦,小女兒自小養得嬌貴,性子又柔弱,定然是吃了不少苦的,心中不免疼惜。
此話一出,祝明奚面色一暗,徑直跪拜在了地上,聲音悲愴道:「大王寬宥,世子說,為了替郡主引開刺客,兩人早已分散,郡主下落不明,明奚在金州附近幾個州縣都翻了個遍,仍舊沒有郡主蹤跡,是明奚辦事不利,還請大王責罰……」
魏王高大偉岸的身軀僵了片刻,過了許久,才慢慢鬆懈下來,但同時看起來也疲憊了許多。
縱使李准心中因為小女兒悲痛萬分,但對於同樣盡心盡力的祝明奚他又怎能苛責,擺了擺手,闔目了好一會,才啞著嗓子道:「不怪你,你也勞累了數月,先回去歇息吧,青芝的事,本王會繼續派人去找。」
祝明奚雖疲憊不堪,但心中同樣記掛著那個如妹妹一般靈秀可愛的小郡主,堅持道:「大王勿憂,待明日整裝,明奚願再去尋找郡主……」
還想多說些什麼,李准嘆息著擺了擺手,讓祝父將其拉下去休息了。
李准孤身站在營帳中,燈火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就那般一動不動地,仿佛在望向某個遙遠的地方。
褪去了平日裡慣有的上位者威勢,此刻的魏王只是個為子女心急如焚的父親,滿面寂寥,眉眼間儘是遮掩不去的焦慮與憂愁。
「傳令下去,自軍中抽出一支隊伍,自金州起,就算是將五十七個州翻遍,也要給本王將郡主找回來!」
話音落下,被傳喚而來的將士立即應聲,一臉恭敬地退了出去,傳達魏王的命令。
蒲城外,秋沙原,戰事還在繼續,但勝負初見端倪。
……
也不知是睡到了什麼時辰,李青芝於一片昏暗中醒了。
身體的疲軟告訴她,自己這一覺睡得很暢快,暢快地她都有些不想起,懶洋洋地翻了個神,側臉貼著自己的手背,眼眸半張不張地對著外頭。
暴雨天光線本就昏暗,一覺醒來後,外頭黑沉沉的,幾乎是入了夜。
她怎麼這麼能睡?
揉了揉眼,她剛要起身,一聲驟然的輕笑打斷了她的動作。
「睡醒了,郡主娘娘?」
接在這聲輕笑後的,是一句滿滿調侃意味的問候。
黑暗中,李青芝紅了面頰,全是臊的。
「你少埋汰人了。」
黑暗中,李青芝慢慢看清了些許人影輪廓,剛開始的驚嚇也消散了。
范凌不知是何時回來的,還端來了一個炭盆,將自己被雨打濕的外袍褪了下來搭在木架上,用炭火烘烤著……
而他的人,好似坐在飯桌上,不知是在喝茶還是什麼。
雖然看不清神色,但李青芝可以想像的到,他一定是戲謔的表情。
「現在幾時了?」
李青芝看著外頭黑沉沉的天色,覺得一定是深夜了。
「酉正二刻,正是用夕食的時辰,郡主娘娘醒得正是時候。」
還是賤兮兮的模樣,可把李青芝氣得夠嗆。
想罵他,又不知道罵些什麼,憋了半天,只得了一句:「你少說兩句不行嗎?」
一點底氣都沒有,聽得范凌又是笑出了聲。
似是也嫌棄屋裡太黑,范凌點燃油燈,堪堪照亮了這間小屋。
炭火的滋啦聲不絕於耳,但顯得屋子裡更寂靜了。
李青芝突然意識到,自己就這樣在床上睡了那么半天,怕是范凌這傢伙也看了半天。
一股強烈的羞恥爬上心頭,李青芝渾身都不自在了。
忙不迭從床上下來,穿好了鞋子,扭頭將被子鋪好了。
「既然起了,我便去取夕食了,回來我還有些話問你。」
就像是她的身份沒有被揭穿那樣,范凌語態還是往昔那般,聽起來沒什麼不同。
只是最後那一句,讓剛受了一番刺激的李青芝又懸起了心。
不是都交代了,他還要問什麼?
心裡有些急躁,但終究是沒有人解答她,范凌三兩下將烘得半幹得外袍穿上,又撐著傘出去了。
雨勢小了很多,但仍然不能輕視。
大雨連著下了半日,外頭院子裡早已積了不少的水,自范凌踏出去,李青芝便聽到了那踩水的動靜。
踩那麼幾下,他鞋襪定然也濕了,好在她不用出去。
一邊心驚膽戰,一邊慶幸。
范凌回來的時候,李青芝正抱著膝蓋坐在椅子上,聽到動靜,頓時不敢發呆了。
今日的夕食也很簡單,一大碗菜粥,幾個白面饅頭,配了些小菜和兩個金黃流油的鹹鴨蛋。
雖然簡單,但看著很是開胃。
有了前車之鑑,李青芝根本吃不下飯,心一橫道:「你想問什麼便問吧,問完了我再吃。」
她實在受不了提著一顆心吃飯,寧願早死早超生。
范凌挑了挑眉,當著她的面慢吞吞又將外袍脫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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