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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意頭也沒甚不好的。」儀貞笑眯眯地輕刮小潤鳴臉蛋兒,抬頭沖二人道:「乞巧節麼,別的女子還得求一求,我們小寶貝生來就巧。」
又順勢說到這回送來的和康貴妃一盤數珠,紫檀與瑪瑙都有安撫功效,給小潤鳴懸掛在搖床前倒合適。
謝夫人並柴氏自然也聽說過老貴妃軼事,多少有點添一枚定心丸的意味。
儀貞這才領會過來,皇帝果真比自己心細。
一時新燕進屋回說,宴已擺好,請諸位前往立語堂。
於是屋中幾人便七手八腳地給小潤鳴罩斗篷:那地方臨水,可別涼著了。桃花錦里嚴嚴實實裹著個粉白娃娃,新滾的元宵一般,又糯又香地可喜。
儀貞按捺不住,央道:「我來抱,我來抱,好嫂嫂,你別受累了,只管攙著阿娘吧。」
謝夫人忍俊不禁,說:「我並不教你嫂嫂受累。倒是你,手上可穩當些,別跌著乖妞妞。」又讓柴氏從旁看著她,圖個安心。
儀貞壓低了聲音,對柴氏道:「嫂嫂別聽那什麼'慧極必傷'的無稽之談,這是一起老迂腐看不慣女子讀書明理,編出來的胡話呢!」
柴氏不禁訝然,片刻方鄭重點頭,同樣悄悄道:「我記住了。」
謝夫人內里盤算著事兒,竟沒留意這二人嘀咕了些什麼,一行人言笑晏晏地到了立語堂,皇帝正與謝時站在一塊兒說話,轉過頭時,不經意瞥見儀貞抱著個孩子朝自己走來,心裏面一動,類於被朏朏撓的那麼一下子,遠稱不上痛覺,但片刻的悸動又不可忽視。
儀貞帶頭,給他蹲了個萬福,謝夫人並柴氏也就依樣行事,免了那一套繁冗的大禮。
眾人便要入席,皇帝卻望著儀貞不動,謝昀沒好嘖出聲,正欲說話,睡了一路的潤鳴醒了,溜圓的一雙眼兒瞅著儀貞,「啊啊」叫起來,將哭不哭的,身子也掙了兩下,儀貞上下輕顛著她逗哄,沒哄好,隨即才知小東西是要娘。
柴氏微紅了臉,笑意依舊端方,從儀貞懷裡接過女兒,信手在她背上拍了幾拍,小妞妞竟真不鬧了。
儀貞暗暗讚嘆,一面就向皇帝瞧去,四目相對,倒有種眾目睽睽之下的赧然,趕緊又轉開頭,各自在桌前落了座。
才坐定,一個家下人彎腰躬身進來,附在謝大將軍耳邊說了幾句話,大將軍一聽就皺了眉,道:「此人一向是這麼個作派,不過如此待他,卻是我們家失禮了。」
皇帝見狀,便問何事——原來是當年謝時的啟蒙之師岳白朮雲遊回來了,想起舊年有個學生家在帝京,心血來潮投了帖子到門上,要來拜訪一二。
哪個知禮人家出來的會挑中秋這日子做不速之客?門房上的人斟酌片刻,總不能攆走了事,便請他到小花廳里稍候,茶果團圓餅先敷衍著,一面就來回主家,讓廚房裡現成的席面抬一桌過去就是。
謝時暗覺不妥,眼下既叫皇帝知道了,索性站起身來,拱手道:「岳白朮雖放誕不經,但事前並不知曉御駕在此,絕非有意衝撞,望陛下寬宥,再容臣少陪,略盡師生之誼。」
皇帝笑了笑:「絕纓居士麼,朕亦久聞其名,今日既有緣一會,還計較這些俗套做什麼?」囑咐萬勿點透自己的身份,只籠統說是姻親即可,又令家下人速速將客請進來。
多了外人,男女席位間便以屏風隔開了。外頭有岳白朮高談闊論,天南海北竟無所不知,哪怕虛虛實實不可考證,到底附庸了個熱鬧的風雅。
裡間只謝家老少夫人,並儀貞陪著一個小娃娃玩耍,更為親熱自在些。少頃柴氏抱了潤鳴去更衣,謝夫人趁便留女兒說體己話。
及至下半晌,皇帝與儀貞二人辭別謝家時,岳白朮尚還未走,正講究著夜裡何處賞月最妙。
「這位岳先生,不像是大哥哥的師長,我看二哥哥才像他的親傳弟子。」儀貞歪坐在車裡,胳膊支著後腦勺,不禁失笑。
皇帝扳著她的肩膀,讓她朝自己靠過來,語氣有點不滿:「仔細一個顛簸磕著頭。」暗想,謝老二雖甚可惡,但與這絕纓居士也非是一路人。岳白朮多半猜出了他的身份,席間屢屢非難,卻並非真心諫言,甚或批駁責備,而是更偏向於考校考校一室主客的涵養。
儀貞酒意上了臉,徑直身子一偏,枕在他懷裡,隨即扯了他的袖子往臉上蹭,試圖取些涼滑。
皇帝本想隨她,可惜袖口不夠寬大,再任她拉拽一陣,肩頭都該落下去了。啼笑皆非地奪回袖子,兩手箍住她的臂膀,強行扶住了她:「你規矩些。」
這話不說還罷,一出口倒瞬間點通了儀貞多的一竅,屢醉不改真性情,變本加厲地扒上他的胸膛,七葷八素就往他下巴鼻樑上一通亂啄。
皇帝被她啃得心花怒放,唯是顧忌車外還有旁人,忙俯就過去,管好了她那不得章法的嘴唇,不作聲地用力吮她,亦不給她哼出聲的空隙。
謝儀貞這晚當真叫人刮目相看。一盅半的酒醉了近兩個時辰,連早已邀齊了人的團圓宮宴也敢爽約,撇下皇帝和沐貴妃、齊光公主及兩個婕妤面面相覷,若非看在沐昭昭的面上,皇帝連這一刻的工夫都不願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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