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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瑩於是淚光顫抖。
「我從前不知……公子鎮守市舶司,原是一號大人物。顧念大人曾救過我性命,曾對大人一見傾心,誤以為大人是富商公子,一再設計攀纏,卻不想給大人添了麻煩。料想大人也是不喜我,只不過是我自己私心作祟,心有不甘,所以想來看大人一眼,跟你做個道別。從今以後,我自然是要順大人心意,另嫁他人去了。」
其實蘇小瑩覺得,她已經很對得起自己。
不管從前駱清嵐如何輕視她,貶低她。她始終沒有放棄做高門主母的心愿。
但如今知曉他身份,便覺得那沒意思。
但她必須要告訴洛清嵐,她也曾徹底被他傷了心。
往後即便有機會再見,絕不會再纏他。
蘇小瑩轉身走了。駱清嵐忽然向前追了幾步。
「蘇姑娘。」
他聲音還是平靜,卻難得那麼客氣。蘇小瑩頓住,可想到他曾經對自己的欺瞞和冷言冷語,終歸心酸。
以至於駱清嵐再說那句,「姑娘……你多珍重」,她心裡竟也沒什麼感覺了。
她到底在期待什麼?期盼他突然會良心發現,覺得自己曾經對她太過分?甚至告訴她,他也是愛她的。沒想到,這竟然是他第一次如此溫和的對自己說話。
原來只要自己不再糾纏,他也可以對自己很客氣。好像又恢復了曾經他們初見的樣子。
可笑從前種種,真是自己痴情錯付。
*
雲冉很快盼來了孟家雇短工的日子。
似乎惦著她這些日子表現不錯,孟宴寧已經允許她在孟宅上下走動。就好像他在刻意的訓練她,只要她能叫他順心合意,其實他們也是可以慢慢變成正常夫妻的模樣。
孟舶干曾經在嶺南待過一段時間,回到這邊時還沒有來得及修繕自己的宅門。
這些內宅瑣務,他都交給繼室馮氏打理。孟舶干好風流,後宅也相當熱鬧,姨娘通房,個個都盯著馮氏如今的肚子,她本來不太想勞動。奈何那些人推三阻四,就是想趁她懷胎累死她。
雲冉看不下去,於是幫襯馮氏。意外發現馮氏和孟宴寧的關係惡劣。
對於這位和自己並不親的養子,她幾乎從來不提及他的名諱,也不需要孟宴寧向她請安。
不過如今養子身份既然挑明,那些規矩禮教,再安在孟宴寧身上也不合適。
孟舶乾的意思是,即便是養子,認了這麼多年,也當有感情了。孟家不缺這一口口糧,仍待孟宴寧如故。
看起來,也算十分疼愛孟宴寧。
既然周從之已經決定把自己救出去,雲冉便也沒有了心思,再請託馮氏幫忙。
「冉冉,忙了這麼久了,你也歇歇吧。」午間,馮氏頂著個大肚子,把還在安排僕從訂酒水,和各房管事對工牌的雲冉叫到一邊,給她喝了些自己煮的丁香熟水,「沒有你,我真被那些黑心爛腸的蠢婦折騰死。」
阿娘曾經被馮氏針對,馮氏想到自己如今還被她女兒幫助,心裡也是愧疚。
雲冉其實存了私心,之所以接管這些事,也是想儘快和這些短工打交道。好知道周從之到底安排誰來營救她。
她對馮氏婉婉淺笑。「婆母言重,不過是舉手之勞。」
如今已是周家雇短工第三日,夜裡便是除夕。不知不覺,年關已至。
宅內上下正是人員雜亂,最沒有規章制度的時候。
雲冉如今已經能自由行走,自然迫不及待的想跑。
她跟馮氏話別,剛剛進屋歇息,突然被一個眼生的花匠叫住。「二奶奶,」對方眼兒溜圓,機靈的很,「這是周二爺讓我給您備的衣裳。您現在將它換下,我傍晚下工,您假作我的表侄出去。」
雲冉捧著那花匠的粗布麻衣,眼淚一時盈眶。
再看這森森的院牆,總算有了一種得見天日的感覺。
「好,我知道了。」她連忙應承,又惴惴問,「二爺會在外面等我嗎?」她可不想像之前那樣,再度夢魘。花匠笑道,「奶奶,您放一萬個心。」
雲冉立時笑逐顏開,雀躍地回到這幾日所憩的寢屋。
一想到自己馬上要能離開這個噩夢的地方,忙不迭地想要把衣服換了。剛剛把那褐色葛布衫放在榻上,屏風後傳來腳步聲。
她一轉頭,是孟宴寧站在屏風後。
「二哥哥,」雲冉嚇了一跳,慌亂地把衣裳塞進衾被,眼神撲閃,「你怎麼神出鬼沒的?」
孟宴寧在屏風前站了一會,才繞過屏風走向她。
「我方才在外見到你,喚你你沒有應承。」
雲冉暗道不好,忐忑不安,「我可能是累了。這幾日太忙。」
孟宴寧俯視她,眼底是愛憐之色,「沒想到冉冉這麼快,便適應了這裡的日子。但你最近確實忙碌,是該歇一歇。夜裡是除夕,要不要陪二哥守歲?」
孟宴寧展開拳頭,掌中是一朵鳳尾蝶簪,點綴五彩斑斕異邦寶石的簪身熠熠生輝,流蘇華貴,應當是差能工巧匠特意訂製。
「冉冉,喜歡嗎?」
他原來這幾天是差人定做簪子去了。雖然這簪子格外的美麗,但云冉怎麼可能喜歡和他過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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