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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遇到海寇,意外墜海之事,更值得深思了。
林無霜腿腳驀然發軟,想要趕緊逃出這間屋子。她倉促的向後跑,一下子跌在門檻上。
人在做,天在看。周從之掀起衾被走向她,黑色的暗影緩緩的靠近,清秀的面龐,竟也染上猙獰的癲色,
「嫂子,你怕什麼?不過是孟宴寧欺人太甚,我不會把氣撒在你身上的,」
他抬起靴子,碾向林無霜面前本就已經碎裂的美人觚。一下一下,盡成齏粉,
「只是不能雪此奇恥大辱,我周從之豈不枉為人夫?」
*
寢屋外,那瓷盞碎裂之聲在雲冉腦海,仍久久不去。
她和孟宴寧十指緊扣,他卻還不疾不徐的向外走,嘴角甚至微微的上揚。
雲冉實在無法形容這樣的感覺了,每當她覺得自己已經了解了孟宴寧,他總會用事實告訴她,她窺到的只是鳳毛麟角。
孟宴寧將她抱上馬車,從容替她和周家人告別。好似憐惜她可能會情緒不佳一般。
但看起來如果雲冉一直這樣消沉,他也是不喜的。
雲冉靠在車壁內,乍然又聞到了自己剛和孟宴寧歡愛過的氣息。
沒來的一陣自我厭棄。
孟宴寧太殘忍了,不僅碾碎了自己的自尊,還想破滅一切,她能夠從這深淵裡爬出去的希望。
儘管她有苦衷,可不知道周從之得知真相還會不會接納自己?他會設法救自己嗎?
她思緒混沌,驀然被孟宴寧抱到腿上,探出長指,將她如雲般的烏髮纏進自己的指間,「冉冉,此刻天色尚早,要不要再出去走走?」
他竟已全然把方才的事拋在腦後,語氣甚至有些愉悅。
雲冉猜測可能是自己今日所為讓他滿意,所以允許自己出門逛逛了。
她的心驀然一跳。
看著自己鴉黑的長髮在他長指間流瀉,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但想到她竟然允許自己外出逛逛,好像離自己的自由又近了一步,不禁又有些欣喜。
「好啊。我都聽二哥哥的。」
*
雲冉根本沒有心思陪孟宴寧遊玩,但想到自己終於能出趟門,臉上也露出絲笑意。
孟宴寧興致很好,即帶雲冉去春風樓聽戲。
雲冉是頗好聽曲的,春風樓一層有一間垂簾的小亭,就在正堂中央。三面圍欄,掐著銀絲的帷幔懸垂下來,旁人只能隱約看到裡面看客的影子。
那是觀戲的絕佳處,抬頭就能看到二層戲台上,粉墨登場的各色戲子。
這樣的位置,一天要花費不少銀子。但孟宴寧已經是戲樓和茶樓的常客,一進來,小廝便知道他要去哪。
雲冉好奇他不過是個舉人,怎麼那麼有錢。
但他以前身份尷尬,孟舶干在市舶司任職,油水豐沛,他和阿娘為了補償對他情感上的虧欠,背地里給過他不少銀子。
他應是拿這些銀子去開源了。
他常跟鄉紳富商們打交道,生財之道比常人順些。諸如給衙門中人放利錢,亦或是購置田莊地產,他都處理的井井有條。
自己若是仰仗他在這個世道安身立命,實際上是很優渥的。
但到底心氣難平。
雲冉心中發悶,又惦著周從之怎麼一連幾日都不回信,不免將他手中的玉戒和扳指摳下來,往戲台上扔。
她還想把自己脖子上的珍珠鏈子也一併摘下,一想到這是孟宴寧送給自己的,就戴的渾身不自在。
「從前聽戲,還不見冉冉這般大方。」孟宴寧似乎好笑。
「我嫁給二哥哥,十分闊氣了,就不允許我奢侈一回?」雲冉賭氣。
她為周從之遲遲不回信忐忑,少不得拿孟宴寧送的玩物撒火。
孟宴寧忽然將她牢牢扣緊,鎖在自己腿上,眼底浮泛嫉妒的貪慾,「冉冉,那青衣是個男人反串的。」
她剛才把他的東西,拿去賞給另外一個男人了。
雲冉一時啞火,她神遊天外,根本沒有注意看那個人到底是男是女。可他竟然連她隨意打賞個閒人都不許。
眼見孟宴寧掐著她腰的虎口收緊,雲冉似乎又聽到了他掌間金球顫慄之聲,慌亂地想從他身上跳下。
戲樓外跑走進個熟悉人影,也算解了她燃眉之急。
「小瑩。」
蘇小瑩因是特意打聽過,知道她和孟宴寧在此。不知道為什麼,自雲冉和孟宴寧婚後,蘇小瑩見孟宴寧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的恐懼。
「冉姐姐。」蘇小瑩的情緒有點低落。
她走進小亭,發現裡面只有一張寬大的太師椅,旁邊放著張紫檀木桌。桌上備著蜜餞瓜果和茶水。
裡面實在狹窄,她只能在雲冉和孟宴寧之間勉強找到個空地站著。
「我許久不見姐姐,特意做了些點心,給姐姐和姐夫嘗嘗。」她有備而來,是以如此討巧。但姐夫二字還有點燙舌。
孟宴寧卻是十分滿意,抬頭瞥她。
「何事?」
蘇小瑩的聲音發抖。
「姐夫,駱公子已經搬出了山莊,也沒有同我打一聲招呼。我昨日偷偷尾隨他到了他的私宅,卻見他出入之間有許多年紀甚小的閹人隨侍。他們待他格外殷勤,喚他乾爹……姐夫是駱公子好友,可否如實告訴我,他到底是不是京城的富商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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