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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宴寧挑起馬車簾,讓雲冉先進。雲冉見他要翻身上馬,忍不住道。
「二哥哥,跟我坐馬車吧,車裡寬敞舒適。」故意低頭,扯了扯他的袖口,咬住朱唇,「我不想與二哥哥分開。」
她先前也沒有這樣纏綿不舍,何況馬上要做他的新婦,更沒理由如此。
孟宴寧更加愉悅,口吻揶揄。
「冉冉,以後日子還長。」雲冉不依不饒,還是讓他上馬車。並非她真的不想跟他分開,只是有事要問。孟宴寧瞥了眼她攥他胳膊的手,終於順意上了馬車。雲冉迫不及待問,
「二哥哥,你可將答婚書拿去官府登記了?」她眼下最關心的便是這個問題,若登記了,就得想辦法去購銷這樁婚事了。
孟宴寧眼尾微揚。
「怎麼,冉冉,很關切這事嗎?」
雲冉突然被他問住。那應該是登記好了,所以對自己避而不答。可她應該怎麼回應他?關切是因為什麼?但不關切,於如今的情況,也是說不通的。
孟宴寧便打量她,意味深長問,「冉冉,你好像很緊張,手心都出汗了。」
雲冉當然很緊張了,被他這麼一問,愈發的緊張,連忙鬆了松自己的束腰的絛帶,
「可能,可能是這吉服太熱了吧。」
*
讓雲冉沒想到的是,她不僅在雲家見到了闊別已久的父親,阿娘,孟舶干,竟然還看到了馮知縣。
孟宴寧請了這幾個見證人,足見對婚事的重視了。這實在遠超雲冉的預料。
那幾個人對她親切笑著,卻似廟宇里肅穆的佛陀,讓她不敢直視。
雲昶沒想到自己只是在獄裡走了一遭,出來就遇到了如此大的變故。可他欲言又止,最後只對雲冉道,要好好和孟宴寧相處。
阿娘的臉上也不見多少笑容,這事多少是不光彩的,偏偏孟舶乾沒有計較,孟舶乾果然難以割捨,如孟宴寧這麼成器的養子。
此情此景,雲冉尷尬難以言表,又牽掛著周從之,是否已經將馬車送到了東角門。
不得已默默壓抑著心情,極盡溫柔順從地跟著孟宴寧酬賓宴客。談笑半日,便推脫說不勝酒力,回綺羅院等孟宴寧。
孟宴寧於席間哄得幾位長輩歡聲笑語,一掃之前的沉悶。聽聞雲冉要回房,竟也沒有多加阻攔,只是說要親自送她到垂花門前。
雲冉暗暗窺伺,才驚覺其實他半點也沒有因「擔責任」三個字,流露出一絲不願娶她的態度。
聯想周從之的揣測,心裡更說不出的古怪了。在垂花門下,孟宴寧看著她,可能是喝了兩杯薄酒的緣故,漆黑的瞳仁里水光潤澤,薄唇染紅。
「冉冉,先前在馬車裡說過高興,可是騙我?」他捏著她的下巴,長睫在眼瞼投下鴉色暗影,突然問。
雲冉覺得他可能沾了些酒意,巴不得儘快擺脫他。「二哥哥一直幫我,助我,又不計較地接納我,我怎麼會騙你?」
孟宴寧眸色一黯,揉了揉她無骨的手,「那便好,冉冉,千萬在屋裡等我。」
像是叮囑,又像是希冀。雲冉訕訕莞爾,應得心虛。
*
可等孟宴寧一走,她根本沒忍住,穿過垂花門後,直接往東角門的方向去。
算算時間,也沒有很晚。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害怕待在這兒,想早一點跟周從之離開。
也可能是周從之多慮了,可惜她剛才並不能讓孟宴寧去官府勾銷她的名字。
冊子如今該在孟宴寧那兒。
雲冉還是想不通的,如果她開口,孟宴寧會不會成全她和周從之?從前種種,明明是她刻意去攀纏他的。
讓雲冉驚喜的是,東角門外果然有一輛馬車。車夫見到她,還向她問安。
可惜周從之並不在附近。
雲冉再三挑起帘子,依然不見周從之身影,問車夫,他卻是個啞巴,什麼都不知道。可能他有事暫時沒過來,只好自己先上了馬車。
車裡熏著雲冉喜歡的松香,絲絲縷縷升騰,漸漸濃烈。她環顧四下,又發現坐墊旁邊置了個燒藍描金小盅。小盅內青煙裊裊,是她熟悉的安息香味道。
周家經營香藥生意,但周從之並不是一個特別喜歡薰香的人。
雲冉心怦怦跳,捧起小盅觀瞧,又覺得熟悉,卻想不起在哪見過。
此間逼仄昏靄,漸漸的,她覺得那薰香炭烤頗熱了,擦了擦臉上薄汗,三番五次朝馬車外瞧。還是不見,不禁漸漸忐忑,糾纏著帕子。
周從之可不像這麼冒失的人,竟然將她丟在這里這麼久。就在雲冉等的心焦的時候,總算聽到了陣腳步聲。
那腳步聲如同屋檐上的水滴,一滴一滴,砸在石頭。漸近的鼓點,讓雲冉的呼吸都急促起來。
「從之,你可算來了!」
她急切地呼喚著周從之的名字,對方沒有回答。忍不住嗔怪。
「你怎么半天不說一句話?也不知二哥哥吃酒吃到什麼時候了,可別讓他發現,快帶我走吧!」
那腳步聲便愈發的近,雲冉難耐激動,撩起帘子。對方也恰好探出一隻手,隔著帘子緊緊的攥住她的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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