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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眠心又涼了幾分:“沒有。”
這兩個字吐得很艱難。
程數趕緊帶著葉眠鑽進洗手間,擰開水龍頭,讓涼水澆灌在食指上。
冰冷的水流讓葉眠一陣戰慄,她艱澀開口:“程數,你應該問我疼不疼,而不是第一時間去擔心會不會影響到演奏會。”
程數身形僵硬了一瞬:“對不起。”
葉眠盯著程數深邃的黑眸,不知不覺淚水便模糊了視線。
程數立馬慌了神:“怎麼了?對不起,是不是很疼?我現在就發消息讓許醫生過來……”
“沒有,手不疼。”葉眠搖頭,滾燙的熱淚沿著下頜落在地上,“我只是太愛你了。”
她想止住眼淚,可決堤的淚水根本不聽話,就像是心臟缺了個口子,怎麼填補也無濟於事。
葉眠說:“你陪我一起去歐洲好不好?”
程數無法拒絕,也不能拒絕,她手忙腳亂地擦去小妻子臉上的淚水,卻幾乎要被這些液體的溫度燙傷。她慌亂地點頭:“好,我陪你去,你別傷心了。”
葉眠想擠出一個寬慰人的笑,可越勾起唇角就越覺得自己可笑。
她端的那杯水溫度沒有很高,食指的紅很快褪了下去,心臟處的疼痛卻久久未散。
*
程數答應了葉眠和她一起去歐洲。
於是妻妻倆便把兩個孩子送到了老葉總家。
所幸年年很善解人意,面對媽媽“出爾反爾”的行為,她也沒有生氣,只說了到時候晚上會跟媽媽媽咪視頻。
到老葉總家的時候,正好是下午三點。
葉眠從玄關拿了一個葡萄柚和一隻橙子。
程柚年和葉橙安分別抱著象徵她們“身份”的水果,走進了客廳。
很喜感,但是沒人笑得出來。
小滿也在,她胸前的小口袋插著一支小彩旗。
因為現在的裴笙,只能通過三個小孩身上攜帶的物件才能分辨出誰是誰。
“柚子和橙子。”裴笙摸了摸程柚年和葉橙安的腦袋。
“還有,眠眠。”裴笙把目光移向葉眠。
“媽媽。”葉眠艱難吐字,幾近落淚。
演奏樂器有助於緩解阿爾茲海默症。裴笙每天下午都會彈半個小時的鋼琴,或者戴VR設備進行一些腦力訓練。
葉眠強打精神:“媽,我陪你彈琴怎麼樣?”
裴笙乖巧地點點頭,看起來很開心。
母女倆合奏的是《梁祝》。
葉眠取出小提琴,雖然她主攻的是鋼琴,但對其他的西洋樂器也有所涉獵。何況《梁祝》,她和母親已經合奏過很多次了。
程數是唯一的聽眾。
無法言喻的憂傷伴隨著音符,縈繞在琴房內。
一曲完畢。
葉眠將小提琴收起,裴笙則自顧自地開始彈下一首。葉眠眼眶又紅了,她放輕步子,輕手輕腳地走出琴房。程數跟在她身後,心裡也酸澀得很。
直到遠離了琴房,聽不見任何琴聲之後。葉眠才轉身,抱住了程數。她的聲音悶悶的:
“剛剛我媽媽一共彈錯了十一個音。”
而上一次,彈錯了七個。七到十一,這意味著情況惡化了。
葉眠加重了臂彎的力度,她勉強笑了笑:“你給我充一下電。”說完,眼淚就又止不住地淌下。
程數輕輕摟住她,像是抱著一件易碎品。
“好了。”葉眠鬆開手,擦掉了臉頰上的眼淚,“我充好電了,我現在滿血復活了。”
程數心臟不知為何也疼得厲害。
葉眠說:“寶寶,如果你有什麼不高興的、不開心的事情也要和我說,好不好?”
程數沒法反駁現在的葉眠,就好像但凡她說出一句否定的話,都會對葉眠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於是,她輕輕點了點頭。
“你也可以抱抱我,我很樂意給你充電的。”葉眠繼續道,“我猜你肯定要說‘能量是守恆的’,但我是太陽能電池呀,我的電量是可以自己增長的。”
程數主動上前,抱住了葉眠,她將下巴輕輕放在小妻子的肩上,說:“眠眠,你別擔心了,你媽媽的病肯定可以治好的。”
程數心想,她要趕快恢復記憶,才能投身進“憶存計劃”,加快抗阿爾茲海默症的腦機接口設備的研發。
可葉眠在聽到程數對她這聲熟悉的稱呼時,下意識打了個寒顫,她差點就以為程數是恢復記憶了。
如果程數恢復了記憶,恐怕這場婚姻危機就會明晃晃地擺到她二人面前,將和睦的假象血淋淋地撕開。
葉眠不敢想像那種場景,也不願想像。
她不想讓程數想起來了。無論離開她的理由是什麼,她都不希望程數想起來。
她是絕對不可能,放程數離開的。
第33章 落日飛車
她們妻妻二人離開老葉總家, 卻沒有回那套山景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