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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湛露當時就橫眉豎目, 生氣道:「我肯定是我父親和爹爹的親生孩子。」
在他看來自己怒火滔天, 其實不過是小奶貓學會了喵喵叫, 連爪子都是軟綿綿的。
「我也沒說不是呀。」楚天直聳肩。
「遙想當年你周歲抓鬮時, 既不曾選你父親為你準備的筆墨紙硯, 也不想碰你爹爹給你準備的魯班七環鎖, 竟是抓起了我準備的木劍長.槍。」楚天直裝模作樣地敲了敲手上的扇子。
「我還以為自己能有弟子了, 準備帶著你執劍走江湖, 快意泯恩仇呢。」
他這就是在胡說八道逗孩子了,可左湛露卻是當了真。
他抓周時竟也沒碰父親和爹爹親手給他準備的東西,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左湛露痛心疾首地下定決心,自己起碼也要學會自己父親的一星半點,就算學不會精華,學個皮毛也行。
他還不知道他的爹爹白謹也很厲害,家中的開支基本上都是爹爹經營後賺來的錢財所得。
大人們一般不會在小孩子面前討論金錢的事情,倒不是說怕他們沾染銅臭味,而是怕養成不好的金錢觀。
等他們知事後,再慢慢教導也不遲。
小崽崽眼睛一轉,忽然開口:「楚叔叔,你還是沒有喜歡的人嗎?聽說楚爺爺打算乞骸骨,跑來京城逮你了。就算你離京上任,戍守邊疆他也可以跟著你啦。」
左湛露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像是含了蜜糖一樣帶了點黏糊的意味在,說出來的話卻令楚天直頭皮發麻,心驚肉跳。
好傢夥,現在的小崽子真是一個比一個不簡單。
嘴上說不過人的楚天直直接放棄治療,一把抱起左湛露——揉他咯吱窩!
「哈哈哈哈,楚叔叔,你怎麼可以不講武德!!好過分,哈哈哈哈哈。」
空氣中都是他們的歡聲笑語,白謹和左安禮坐在不遠處的石亭處,含著笑意看他們打鬧。
「不成家的人就是長不大。」這是白謹的評價。
左安禮若有所思:「他也不是沒開竅,聽下邊的人說,他最近在給吳醫女送禮,興許好事將近呢。」
白謹眼睛一下就亮了,他八卦的天線蹭地一下打直:「真的嗎?真的嗎!」
左安禮無奈一笑,點了點他的鼻尖:「屆時不就知道此事是真是假了嗎,急什麼。」
白謹臉微微發紅,他餘光瞥著那邊玩鬧的兩人,「你幹什麼呀,孩子還看著呢。」
這下換左安禮的眼神變得幽怨了。
總之,小崽崽的決心在今天就此是定下了。
*
晨光熹微,露珠翻滾。
兩頭身不到的小崽崽拒絕了侍女幫他穿衣的行為,「西花姐姐,我可以自己來。」
奶聲奶氣的嗓音萌化了侍女姐姐的心,頰邊還有軟糯的嬰兒肥,雪色堆砌,輕輕捏一下,比那奶脂還要柔滑。
誰看了都想來逗一逗他,這伺候小主子的任務,還是侍女們在左夫人面前比拼一番,最後才落在脫穎而出的西花身上。
洗漱完,在西花的陪同下,左湛露乖乖牽著她的手去了西廂房。
他得先向曾祖父曾祖母請安,兩個老人家特別稀罕他,自打回了京城,一日不見就要念叨,所以每天早上他都要去見一見。
先前都是晚上去的,因為長輩們心疼他睡不飽覺,對身體不好。現在要上蒙學了,得在辰時(8:00-10:00)的時候起床,洗漱後請安吃飯,接著上一個時辰的課回家。
下午是兩個時辰,分文武課。
說起來蒙學幼稚園還是他爹爹和公主操辦的,本來爹爹一開始只開辦教學,教導女子們學習女紅,也就是那些新推出的化妝品。
後來也不知怎麼慢慢就演變成順手將他們這些糟心的孩子也一塊兒教了。
起先達官貴人們還不樂意,他們的孩子哪個不是金尊玉貴的金疙瘩,怎麼能隨隨便便送出去上外頭的學。
可誰知小皇孫居然也一塊兒來了,陛下金口玉言親賜,又是在皇宮學習,有各方大佬盯護著,還是自願原則。
傳聞教學的都是脾性溫和耐心的大人們,這還不得趕緊把適合的家中子弟打包送過去啊。
拜見過曾祖父母后,他們就直奔正廳,父親和祖父已經在用飯了,兩人解決得很快,因為待會兒就得出上朝了。
左湛露小小的腦袋裡冒出大大的疑問:別人都說上陣父子兵,他們怎麼是上朝父子兵呢,我們家好奇怪。
他脆生喊道:「父親,祖父!晨安。」
他的父親左安禮冷淡地頷首,祖父則是慈愛地抱起他,「哎喲,我們家湛露今天起來這麼早呀。」
「今天要去上課了。」左湛露小臉嚴肅,一板一眼地回答。
誰看了都想捏一把他的小奶膘。
「待會兒是爹爹來送你吧?要記得認真講習說話,好好上課。」慈愛的祖父摸了摸小崽崽圓滾滾的腦袋。
一聽到爹爹這個字眼,冷酷無情的父親才轉頭看過來,眉眼清淡地聽著這對爺孫交談。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門前,似乎在等待著誰。
小崽崽的餘光瞥見了,腮幫微鼓,還能有誰呀,一看就是在等著他的爹爹。
果不其然,左夫人和白謹姍姍來遲,一落入左安禮的眸中,他便如春風化雨,初雪消融般柔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