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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有個小習慣,在面對他思考時老是喜歡摸自己的頭,要不就是捏捏他的手,總愛把玩著什麼才能往下深思似的。
這會就不覺得自己的舉動孟浪了麼,白謹磨牙,又不忍在對方沉思時出聲打攪。
「造紙動的別人的利益太多了,這事得換個人出面。」左安禮抬眸,跟白謹解釋。
白謹「啊」了一聲,眉頭擰起,「聽起來有點危險,要不然還是自用就行,別賣了。」
左安禮忽地笑出聲,「不,這是件好事,賣當然是要賣的。」
「你想,現在紙張的產出少,書籍昂貴的很大一層原因就在上面,這也變相導致了許多人沒有書讀,寒門學子買不起書的窘境。世家大族壟斷知識的很重要一點就在這上面。」
白謹揚眉,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我們如果能降低紙張的成本,且大量販賣紙,就會造成知識的輕易流出,讓世家大族原本安身立命的根本變得岌岌可危起來?」
左安禮頷首:「對。」
小書童向來機靈伶俐,一點就通。
「我們要找的,自然是最想跟這些世家大族掰手腕,想將那些人徹底拉下馬的人。」左安禮暗示道,「這人自然是……」
「皇帝。」二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白謹和他對上眼神,空氣都帶著點濃稠黏膩的蜜,雙方又猛地錯開眼。
半響後,白謹研墨,左安禮先組織語言,在一張紙上打下草稿,待會兒白謹就謄抄在另外的白紙上。
信寫好後就可以拜託劉玄度交給他的皇帝老子了。
估摸到時候工匠人手有了,資金都不用他們出,必然也會到位。
白謹的目的是降下紙張的成本,不一定非要賺錢,所以左安禮的想法正合他意。
他早早地就用積分給兌換了方子,幾年來東攢攢西用用,勉強還有個幾千積分的存款,現在就得努力看書攢積分了,不然後面遇上急事都不夠用的。
現在萬事俱備,就只欠東風了。
*
左安禮他們第二日就背上書箱去書院了,白謹一個人留在家中,也不見得他會無聊。
早早地就揮手跟左安禮他們話別,一點留戀不舍的表情都沒有,誰看了不罵他一句小沒良心的。
其實他今日是有正事要做,並非是跟褚成嘟囔的「無所事事」那樣。
他正忙著和吳醫女一起研究西瓜霜呢。
前幾日看見他有人捂著牙齦,明顯是口腔潰瘍的情況,感同身受地痛苦了。
以前在孤兒院裡時,院長媽媽總會說口腔潰瘍是上火了,缺維生素了,就把院裡那些好心人捐贈出來的藥品拿給他們用,過不了兩天就好了。
這種小疼小病屬於疼不死的階段,又會每天都像緊箍咒一樣令你難受,尤其是在吃飯時,胃口都會大大降低。
那麼西瓜霜的製作就很有必要了,到時候還可以讓吳醫女去推廣,原材料寒瓜,也就是西瓜還挺貴的,成藥價格定然不便宜,普通人現在可能還用不起。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夫們精心鑽研藥方,沒準兒就能想出替代的法子呢。
白謹懷揣著美好的期望,跟吳醫女提了這事,一見面兩人就例行商業互吹。
她為他的大義凜然而敬佩不已,他為她的才貌雙絕而感慨不已。
你來我往幾分鐘後,白謹就和對方一起展開了工作,家庭版的西瓜霜其實挺簡單,原料只有西瓜和芒硝。
可讓他解釋原理就犯了難,還好他有系統這個金手指,關鍵時刻作弊還能提點吳醫女,對方這個真大夫被點撥兩句,宛如醍醐灌頂,眼睛閃閃發亮地看著白謹。
好像在看什麼珍寶一樣,弄得白謹頭皮發麻,隱隱後悔自己非得裝逼這事兒,寫在方子上捏造一個不慕名利的隱士高人不行嗎。
事到如今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他們從東市果商那一口氣買了十個西瓜,把瓜瓤一一都給挖出來。
「這些也別浪費了,拿給廚娘讓她晚上做冰粥給咱們吃。」白謹美滋滋地提議。
吳醫女欲言又止:「寒瓜可別吃太多了,此物性寒,對脾胃不好,輕者腹瀉,重者風寒。」
這就是有醫生在身邊的小小壞處了,吃什麼都得把握適量,否則一不小心你就會重病。
白謹內心哭唧唧,面上則微笑接受吳醫女的意見,「沒事,吃不完的可以分給左鄰右舍,也算是打好了鄰里關係。」
實際上他覺得自己一個人炫兩個瓜都沒問題。
無奈對方都這麼說了,之後左安禮也不見得會同意他如此放肆地炫瓜。
瓜皮準備好了,就往裡頭加芒硝,然後蓋好,用牙籤插上稍作密封狀態,就等著之後析出西瓜霜來了。
白謹這邊正熱火朝天地製作西瓜霜,左安禮那邊上課的情況卻與之相反。
左安禮的性格其實很傲,說白了就是獨,跟別人不是很處得來。
之前若不是白謹帶著,左縣令又一力促成,他壓根不會跟董貞等人接觸,就是後來的褚成他們也是和白謹合得來他才跟著友好相處。
溫和善良的外表下儘是疏離冷漠。
書院採取分班制度,一共有甲乙丙丁四個班,四個人恰好被分在不同的班,左安禮即是甲班。
在旁人眼中,就是這位榜首雖然生得芙蓉面,臉上也老是帶著清淺的笑,但那笑意不達眼底,一看就很敷衍,他們也懶得去討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