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頁
眉間那點紅痣抓人眼球,像是紅梅點雪。
這竟是個哥兒呀,她眼珠微轉,打量房中幾人的情態,將他們的表現都盡收眼底,心裡一下有了數。
做花魁的女子當然不止相貌美麗動人,琴棋書畫了得,就是讀書人談天說地之時都能聊得上幾句。
她不疾不徐地跟白謹他們談風花雪月、詩詞歌賦,左安禮都冷眼旁觀,他總覺得這位花魁對自己帶有敵意。
果真不出他所料,雪穎狀似隨意地對白謹說了句:「世間男子多薄情,負心多是讀書人。」
左安禮猛地握拳,冷冷地看向她,兩人在空氣中無聲對峙。
最後還是白謹打破了凝滯的氣氛,他前世本就是男人,這世也不覺得哥兒和男子有何區別,自覺自己也被罵在內了,於是出聲反駁:「雪穎姑娘,你這是以偏概全了。」
「就像世上有好人和壞人,男子亦是如此。有薄情郎的存在,也有專注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痴情人。多說無益,雪穎姑娘應當自有定奪。」
雪穎微微一笑:「是我著相了,倒不如白小公子通透。」
她附身在白謹耳邊,吐氣如蘭,「小哥兒在外邊也定要保護好自己,千萬別被男人騙了身子。祝君,前程似錦。」
白謹:「?」後面一句話挺正常,前面聽著怎麼就不對味了呢。
不待他開口,雪穎盈盈一拜,「奴家身體欠佳,就先行告退了,諸位公子見諒。」
他只好閉上了嘴,看著雪穎步步生蓮地離開。
褚成拉著白謹急沖沖地問道:「剛剛雪穎姑娘跟你說什麼了?」
他又酸溜溜地補充:「怎麼她就看不上咱們呢,就對你青睞有加。」
白謹緊抿著嘴,不理他。
卻不想左安禮也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在寬袖下的拳頭握得極緊。
白謹覺得更羞恥了。
褚成就在一邊鬧騰。
那麼丟人的事他怎麼會跟幾人講,不耐煩地說:「雪穎姑娘就祝我未來康健順遂,沒說其他的。」
褚成狐疑,見他心情著實不好,也識相地閉上了嘴。
左安禮看白謹了一眼,有心想問,也默默地咽了回去。
花魁一句話,弄得幾個少年心神不寧。
威力之大,恐怖如斯。
董貞和關原如是想到。
*
旦日一早,一行人就前往津酒縣向太子辭行。
劉玄度怨氣衝天:「孤聽說了,你們背著孤去花樓找姑娘,也太過分了!不思進取!貪玩享樂!遊手好閒!」
眾人一驚,不知道太子從哪得來的消息。
不過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們都知道太子不是個暴戾恣睢的人,紛紛敷衍道:「以後肯定會帶上太子您,殿下就別生氣了。」
裝模作樣哄了兩句,劉玄度果不其然消了氣,彆扭道:「孤勉為其難地原諒你們,下次可別忘了!」
就是幾人不帶劉玄度玩,他才惱羞成怒的。
幾人繼續敷衍他:「是是是,下次一定。」
下次一定這話壓根就算不得數,聽聽也就罷了,也還有太子這樣還沒混熟過市井的人才會當了真,心滿意足地批了他們的請辭。
反正新來的縣令也快到任了,他也算是不辱使命,最後收拾好包袱就能離開了。
不用這群閒人外加那一對「小情人」在自己面前礙眼煩心。
太子大功告成,白謹他們得了歷練,每個人都有自己美好的未來,雙方皆是意滿離。
回了租的小院後,他們就要專心籌備不日就要到來的府學考核了。
白謹看起來比左安禮還要緊張,每每都要柔聲細語地問他餓不餓,累不累,情真意切地把自己代入家長這個職位。
使出渾身解數要讓學子感受到家裡的溫馨。
左安禮:幹得很好,以後不用幹了。
在日復一日的讀書寫文章下,府學考核拉開了帷幕。
除了白謹,其餘幾人今年都去考了,他是自覺自己身份有異,也不太想當官任職,從來就沒打算科考。
在古代,當個閒散且背後有靠山的富商還挺好。
白謹目送左安禮他們提著書籃進了考場。
坐在考場的人全身心都貫注在考試中,可能還不覺時間的流逝,緊張感除了一開始在心頭縈繞,剩下的都是執筆時的塵埃落定。
在外等待的人可就要緊張得多,壁如白謹,在外已經轉了一圈又一圈了。
茶樓的掌柜歷年來沒少見他這樣等待的家人朋友,笑呵呵地勸道:「小公子莫要著急,安心坐下來等吧,離他們考完出來還有的等咯,可別急壞了身體。」
白謹謝過掌柜的好意,也聽從對方的話在茶樓坐下,點了杯清茶靜心等待。
作者有話說:
幾年前的某日:
「你對這小書童也太好了吧。」董貞嘖嘖稱奇。
左安禮垂眸道:「是嗎,我對你們不好麼?」
董貞生生打了個激靈。
第55章
左安禮一出來, 白謹就趕緊迎了上去。
他以為自己會見到人潮擁擠,左安禮考完試精神氣都好似被抽乾,衣衫凌亂、落拓不羈的模樣。
然後他逆流而上, 笑意吟吟地走到他身邊,安慰他不論結果如何, 他的努力都不會白費的。
沒想到這人卻是提前出來了, 清清爽爽, 皎皎明月, 一下就吸引了眾多人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