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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謹吐了吐舌,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曾經撿到過一本方子,裡頭有各種各樣的造物,序言寫著墨家巨子所作。可惜的是方子丟了,不過幸好我憑藉聰明的小腦瓜全給記下來了。」

  說到底,左安禮也還是個八歲大的孩子。要是換成老奸巨猾的左縣令等人,可能還會懷疑白謹的說辭,堅決不停他的胡編亂造。

  但左安禮只是想了想,覺得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他也偷看過父親書房裡的雜書(話本),裡頭的主人公都有神奇境遇,沒道理其他人碰不上。

  於是他點點頭,還安慰白謹:「記下來就很不錯了,你可千萬別忘了。這些方子以後可能會成為你安身立命的資本,也不要遇見誰都說,小心把你抓了去,就讓你寫方子。」

  白謹聽出了左安禮話中的關心,笑嘻嘻地說:「我可不是那種交淺言深的人,我只跟少爺你說,咱倆現在算是好朋友了吧。」

  左安禮不置可否:「快睡吧,明天我和你一起。」

  「嗯,晚安。」

  晚安麼,一夜安好,倒是不錯的寓意。

  白謹躺在小榻上,這個榻是相對於大床來說特別小,但其實就相當於現代學生宿舍床那麼大,他躺上去還有空餘。

  墊子是用苦蕎殼填充的,淘洗後晾曬乾,精心填在整個榻上,有空隙處就塞羽絨。躺上去柔軟又有彈性,不至於像單純只有羽毛等過分鬆軟。

  被子用的是雞鴨鵝羊之類的毛絨填充的,他身上蓋的應該是羽絨,特別柔軟保暖,蓋在身上還很輕盈。

  白謹美滋滋地感受著剝削階級小日子的美好,喟嘆著陷進枕被中,只覺得舒服得整個人都快墮落了。

  左安禮借著月光遙遙望去,愣了半響,然後揚起了唇。

  *

  古代正常上衙打卡的時間是卯時(5:00-7:00),因此又被稱之為點卯。

  雞鳴聚起,晨聚昏散。

  稀稀拉拉的人群從縣城門口一路蜿蜒,坐著馬車,挑著扁擔的人從街道穿行而過。

  今天衙門倒是特別熱鬧。

  縣衙裡頭早就站了好一伙人,看著像是普通村子裡的一家,還有幾個老者、中年人以及混混扮相地痞流氓類的打手。

  衙役拿著大棒站在公堂兩旁面色威武凌厲,外頭甚至圍了一圈看熱鬧的閒人。

  左縣令神情莊嚴,威壓逼人。凜冽嚴肅的氣質沖淡了他俊美相貌的吸引,哪怕他還年輕,也絕對不會有人敢挑戰他的權威。

  「宣,原告張明芳!」左縣令驚堂木一拍,下面的人全都安靜下來。

  只有圍觀群眾才敢時不時地壓低聲音竊竊私語兩句。

  「宣,原告張明芳!」師爺拔高聲音重複了左縣令的話。

  張氏款款走去,大黎不興跪拜,彎腰行禮即可。

  她含著淚,一五一十地講述自己的冤屈,字字帶血帶淚,聽得圍觀群眾譁然。

  也有認出來她的人,佩服於她的勇氣。

  「同為親戚,我本不該做事做絕,尤其是白生才還是草民亡夫的親大哥!但他們一家才是真的不肯放過我們,我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他弟弟就這麼一滴血脈,他們就打著要將人賣去做奴的主意!」張氏哀泣連連。

  眾人無不同情,對方壓根就不是為了自己,若不是為了親生孩子,實在走投無路又怎會再一次踏入這對於平民百姓來說如同狼譚虎穴般的縣衙。

  「你血口噴人!」白老大矢口否認,越心虛聲調越高。

  白老大家的也在幫腔,他兩個十幾歲的孩子則是害怕地縮著,卻用憤怒埋怨的眼神瞪著張氏。

  吵吵嚷嚷得跟菜市場有的一拼。

  左縣令揉了揉太陽穴,「大膽!」

  驚堂木一拍,眾人瞬間安靜下來,左縣令眼如鷹隼,「公堂之上吵吵鬧鬧成何體統,誰再在本官問話前多說一句廢話,拖下去打十大板!」

  白老大一家看得出來左縣令言出必行,不像上一個縣官那麼昏庸無能,立馬閉緊了嘴,只用眼神惡狠狠地威脅張氏。

  張氏無懼他們的視線。

  「宣,證人錢麻!」左縣令開口,師爺重複。

  錢麻,即欺壓張氏一家的小混混,他語句混亂、但也讓眾人聽清了他要說的話。

  「宣,被告白生才!」

  「縣太爺,我是冤枉的啊,都是這個女人她亂說的,分家的地契還有田產我這是為小侄子拿著,我怕這個女人帶著錢改嫁了,那才是對我們家侄子不好呢。」白老大討好地笑著,「那個混混也是我們村兒有名的無賴,您可別信他的一面之詞。」

  混混錢麻不屑地撇了撇嘴。

  左縣令神情不變,讓人摸不准他的想法。

  「宣證人錢十三!」

  錢十三,是白謹他們村的村長。

  這個人收了白老大一家的好處,所以才幫著他們家分割財產,但也會讓白老大收斂些,不允許他們弄出人命來。

  是一個極其看中自身利益的普通人,要說太壞也算不上。

  白謹冷冷地站在一旁,用火熱的小手握住張氏冰涼的手。

  錢十三在面對左縣令洞察秋毫的眼神中,不敢撒謊,將白老大許諾他的好處都抖得一乾二淨。

  白老大面色逐漸鐵青,神情尤其難看。

  挖出蘿蔔帶出泥,錢十三順道就將錢麻忽然多了一筆來歷不明的錢財,並且出去賭.博的事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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