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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安禮微笑不語,半響才幽幽開口:「真的只是因為它很香嗎?」

  他就是有種莫名的直覺,小書童是那種無利不起早的性子,從跟底下的丫鬟、教習、劉先生交流互動,再到寫字,全都是因著「利益」逼迫他行動。

  或者說是在融入這個圈子生存。

  左安禮看得很清楚,如果不是必要的話,小書童絕對不會開口跟他要桂花。

  說白了就是怕麻煩,也怕要求太多引起主人家的厭棄。

  八歲小孩,也可以說是小少年茶褐色的眼瞳幽深,顏色漸濃,像是掛了蜜的刀鋒。既危險,又吸引著人貪婪地靠近。

  白謹張了張嘴,略加思索後緩聲道:「我想做香皂。」

  「香皂?」左安禮懵住,沒想到他揣測半天,竟是得到這個答案。

  不然呢?

  白謹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耐心解釋(胡編亂造)道:「香皂就是胰子,那是我們家祖傳的秘方!原料造價便宜,清洗效果極佳。」

  左安禮立刻反應過來:「桂花也是其中一味原料?抱歉,我並非想要打探你家的秘方。」

  在古代這樣的方子都可以作為家傳秘技了,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傻子才會說出來。

  但他很快又問道:「那為何你們家……」看上去並不是特別富裕。

  白謹幾乎是瞬間就知道了他的未盡之語,淡定地狡辯:「方子是家父無意間發現偷傳給我的,他去世了,我母親生了重病,這才將家業散盡。」

  左安禮微微瞪大了眼睛,一時間也沒琢磨出白謹話里的漏洞,而是禮貌地道歉:「實在抱歉,我不該隨意探尋你的家事。」

  「沒事,都過去了。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戳我傷心事的,要是你實在過意不去,就分我一點點桂花啦。」白謹衝著左安禮擠眉弄眼,方才的尷尬悲傷氣氛煙消雲散。

  左安禮啞然失笑,溫柔地答應他:「好,用過晚食後我們一起去摘。做好了我可以看看成品嗎?」

  白謹笑嘻嘻地說:「那是當然啦,我肯定會先拿給少爺看的。」

  他們與其說是主從關係,倒不如說是朋友關係。左安禮並不囂張跋扈,白謹也不會奴顏婢膝,他們相處起來自然舒服。

  *

  用膳時是左二郎來喊的人,他一路噠噠噠地跑過來,就是身後的婢女都追不上這小傢伙。

  左二郎一路橫衝直撞,啪的一下抱住他兄長的大腿,母雞一樣叫著:「哥哥哥哥,吃飯飯。」

  左安禮主動邀請白謹:「走吧,一起去吃飯。」

  白謹有些詫異:「我嗎?我也能跟著一起去麼?」

  左安禮無奈地再次重申:「父親是寒門出身,母親溫柔體貼,我們家並不在意那些嚴苛的規矩。管家、長隨他們有時候也會和我們一起上桌吃飯,這不是什麼大事。」

  白謹還是十分高興,笑吟吟地說:「謝謝少爺。」

  左二郎葡萄似的黑亮眼睛轉了轉,又去扒拉白謹的大腿,奶聲奶氣地說:「哥哥聲音真好聽。」

  白謹手有點癢,伸出魔爪捏了捏左二郎柔嫩軟糯的小臉蛋,笑眯眯地感慨:「謝謝小少爺誇獎,小少爺真乖。」

  他可算是知道為什麼左安禮昨天會掐自己的臉了,這手感,是真的非常棒!

  左安禮咳了一聲。

  白謹和他的皮相一樣,還是個幼稚的孩子,莫說臉上的嬰兒肥都沒褪去,就是那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性格都跟成熟穩重的左安禮相差甚遠。

  第13章

  談起營州綿城廣興縣大家可能都不熟悉,但一提到後世的遼寧朝陽,大家都會立馬反應過來。

  這個時候後世那些香甜可口的還未如繁星璀璨而出,但原滋原味的食材在種花家手裡也能玩出個花兒來。

  東吳的陸機就曾感慨:「魚之美者,漁陽、泉州及遼東梁水。魴特肥而厚,尤美於中國。」這個時候遼東的魚鮮美之名就已經傳遍大江南北。

  飲食不像西方那樣用香料一股腦地灑進湯里,已經分不出食材本身的味道。

  這個時候的美食,就勝在種類繁多,比方說遼東的魚鮓、五味脯、胡羹、蒸豚、跳丸炙……各色吃食鮮美而豐富。

  白謹聽左夫人細細講述時,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左二郎也不遑多讓,眼睛黏在桌上的飯菜上,晶瑩剔透的液體從他嘴角流出。

  左夫人笑著拿帕子擦了擦他的嘴角,四歲的小傢伙已經懂得禮義廉恥了,被這麼多人看著,立馬羞得撲進娘親懷裡不肯起來。

  桌上的菜聞起來清鮮撲鼻,色香味俱全。其中最重要的一道硬菜要屬酸菜汆白肉。

  白肉肥而不膩,酸菜鮮香嫩脆,裊裊熱氣從幾根翠綠的蔥花上冒出,極為誘人。

  左二郎緩過來後,立馬自己乖乖爬上凳子,問他娘親:「爹爹不回來嗎?」

  左夫人耐心地告訴他:「爹爹去村子裡勸課農桑了,要過幾天才回來。」

  左二郎皺了皺眉,憂心忡忡地問道:「那爹爹晚上該住哪呢?他能趕回來嗎?」

  左夫人心裡也有對丈夫的擔憂,不過她現在緊要的任務是看好孩子,其餘的不必她太操心,便笑著說道:「爹爹可以在鄉親們那裡借宿,趕來趕去的太麻煩了,又浪費時間。你也不想讓爹爹在路上太過操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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