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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書往杯子裡注滿碧色的滿園春,越發細聲,「奴才在宮裡有兩個在陛下身邊侍候的老兄弟,也有小二十年的交情了。費了好些水磨工夫,才從他們嘴裡打聽到了隻言片語,說前些日子德儀公主被遠嫁北元,其實就是裴青暗地裡使的手段。只是因為沒有實據太過無稽,奴才就沒敢往您面前回稟!」

  晉王猛地抬起頭來,滿眼地不可置信和駭然,「父皇將皇長姐嫁到北元,不是為了兩國有休養生息的時間嗎,怎麼其中還有裴青的事?」

  祁書躊躇了一下,終於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當初德儀公主不知什麼開始心儀裴青,大概是覺得人家當老婆的礙眼,就借了出宮的機會在暗處算計傅百善中了劇毒。幸好是傅百善命大,又恰逢吳起廉老太醫在京里,這回才挽回一條性命。

  這件事雖然做得隱秘,但是宮裡是什麼地方,是有一點風吹草動便會捲起風浪的地方。更何況,德儀公主昔年的心思有幾個老成的宮人是知曉的。這前後一聯繫稍稍一分析,事情就猜得七七八八了。

  裴青得知自己妻子遭了算計,卻是不動聲色仿佛無事人一般。幾日後,趁德儀公主又一次出宮之時,不知怎麼辦到的,將德儀公主的馬車直接駛到北元人暫居的四夷館驛站。偏又遇到公主自個蠢,還大搖大擺地揭示自個的身份,北元人就順勢向皇帝求娶了。

  甘於以算計對付算計不難,難的是最後皇帝並沒有做出相應的懲罰。

  畢竟是皇家貴女,被這樣憋屈地嫁到蠻夷之地的北元,怎麼算都是一件顏面掃地的事情。可最後僅僅是罰了兩年的俸祿銀而已,除了裴青聖恩深重之外,就是他的所作所為暗合了皇帝的心思。這樣一個善於揣摩聖意並加以利用的人,就像不吭不響的野地獵豹一樣,不出手就罷了,一出手必定是鮮血淋漓滿載而歸。

  晉王乍地變色悚然而驚,這卻是他萬萬沒有預想得到的。若是早早知道這些事情,鞏義山別宮的計劃絕對不會這樣草率。有些人一擊不中後便如同附骨之疽,想想都讓人感到不寒而慄。他靠在椅背上,喃喃道:「等我日後掌了大權……,第一個就殺了他!」

  祁書就束手站在一旁無聲嘆氣。

  裴青那樣一個心思狠辣手段卓絕的人,入京許久竟然沒有引得幾個人格外注重,除了主子們大意打眼之外,就是這人的隱藏工夫夠深,回回有事之前都能悄然無聲地躲開。如今再來細細看這些過往,哪一件不讓人膽戰心驚!

  雖然有些不甘願,晉王心底卻是不得不承認,也許他真的惹了不該惹的人。有些時候,高貴的皇子身份還不如一介平民。他享受著群臣的阿諛,享受著百姓的欣羨,在某些人的眼裡,是不是像傻瓜一樣可笑愚蠢。偏偏他還在沾沾自喜,以為世人皆可受自己的操縱和愚弄。

  徽正二十年元宵節那天,傅百善在平安胡同生下了自己的長子。

  裴青查了半天《離騷》決定依樣畫葫蘆,看中了一句:乘騏驥以馳騁兮,來吾道夫先路。至此給兒子命名騏驥,就是駿馬的意思。傅百善覺得拗口,就順了母親宋知春的意思,給兒子取了個乳名叫元宵。

  元宵過滿月那天,除了兩家的親朋京里認識不認識的人都送來了賀禮。女兒在坐月子不好勞神,宋知春少不得要幫著管管宅子裡的迎來送往。將至親的禮都收了,其餘的就按了同等的禮數找日子盡數還了回去。女婿是要往上走的人,可不能在這些小事上被人說道。

  等小妞妞能拿了撥浪鼓跟弟弟在院子裡逗趣的時節,宮中皇帝下了聖旨,擢升裴青為從三品西山大營的僉事都尉。只有極少數的幾個人知曉,名義上以身子虛弱到南山靜養的齊王殿下應昀,實際卻跟著裴青到西山大營歷練去了。

  340.第三四零章 生變

  入冬之後, 身子骨剛剛好轉的皇帝又染了一場小小的風寒。

  每個人包括皇帝自己都沒當回事, 還帶著幾位妃子到南苑賞了一回雪景,親手獵了一頭三歲生的梅花鹿, 用進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鹿血,在場之人誰不奉承皇帝龍馬精神, 連皇帝自己都頗為得意。

  誰知皇帝從南苑回來幾日後, 這看似小小的病情就急轉直下, 竟然纏綿病榻連早朝都不能視。偏偏他向來倚重信服的吳起兼老太醫業已返回登州, 太醫院一眾院判呈上去的湯藥方子都被發還,面對著幾近暴怒的皇帝眾人更不敢輕易下方子。

  中土各州的摺子多交由內閣決斷,但還是有許多事要由皇帝聖裁。幾經思慮下,皇帝將政事一分為二,吏部、戶部、禮部交由秦王執掌,兵部、刑部、工部交由晉王執掌。二王手中權柄空前高漲,由此京城中的氣氛卻越發詭異起來。

  傅百善在平安胡同的宅子裡與母親安心地帶著兩個孩子, 原本懶得費心思管外面的閒雜事, 但還是吩咐寬叔寬嬸在外面走動時多加留意。

  剛剛入夜, 街面上就不時響起兵卒快速奔走的腳步聲。隔著門縫看得到巷尾處有刀器閃爍的寒光。傅百善想起已有三日不曾接到丈夫報平安的手書了,心裡便格登了一下。到了第二日街面上又是來人往並無絲毫異狀, 仿佛晚間的馬蹄聲聲是人夢中。

  傅百善悄悄使寬叔到魏琪的宅子一探, 原來魏琪也察覺到不對勁,她家宅前屋後也出現了許多生面孔。

  寬叔仗著一身好功夫幫著跑了幾家往來勤密的親朋, 才發覺家中男人官職地位越高的, 門口明里暗裡布下的兵丁越多。大家都是歷經風雨的, 都敏感地察覺京里怕是要有改朝換代的大變故。壽寧侯府李夫人行事最是果決,她認得寬叔,又素知傅百善行事穩妥武功又高,什麼話也沒說便將家中最小的兩個孫輩托備寬叔悄悄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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