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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知縣當初作為秦王的信使曾經到傅家去傳過話,自然知道秦王對傅百善志在必得的心思。

  就是因為這層顧慮,他才喬張做致費盡周折為長子匆匆定下傅家大房的親事,想因此坐實兒子和秦王的連襟關係。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傅百善孤拐性子發了,非要到海上去尋父。他還一度以為這件事就此黃了,還常常為此嗟嘆不已。

  誰曾想峰迴路轉,秦王依舊青睞這位姑娘。只要知道這其中彎彎繞的人,一眼就看得出秦王在這件事當中的手筆。只要這位姑娘老老實實地進京,那邊略略一使點手段,將人順順噹噹地抬進秦~王府,還不是貴人們一句話的事!

  聽聞兒子發出驚詫,常知縣不悅道:「不過是個小小的千戶,回頭讓傅二老爺把婚事一退,又有誰有膽子亂發雜音!這位姑娘日後貴不可言,她的前程還遠大著呢,可不能讓些不相干的人耽誤了。」

  常知縣想了一下,又細細叮囑道:「明日一早,你趕緊陪著你媳婦回趟娘家,讓親家老爺好生去勸勸。就說這是朝廷的詔令,可不能由著姑娘的性子來,當心給傅氏一族的人惹禍!」

  常柏心頭一陣冰涼。

  他就是以為傅百善和秦王的干係早就斷了,這才有膽子在徐玉芝面前許下承諾,說一有機會就將傅蘭香休棄,兩人就可以重新比翼雙飛了,到時候父親的起復還不是玉芝義父的一句話!又哪裡知道秦王的心思竟然如此之深,竟然想出宮中採選的主意,這下只怕傅百善是插翅難飛了!

  202.第二零二章 同盟

  裴青在營中接到陳溪遞過來的消息時, 心裡有一種「石頭終於落地了」的釋然。

  他雖然和秦王應旭只有數面之緣,卻看得出這位皇家受寵皇子初初看起來平易近人, 骨子裡卻是如何都抹煞不去的矜持和傲氣。這樣一個從小被灌輸「天下捨我其誰」氛圍的人,只怕從來不知「不可求」是什麼滋味!傅百善幾次三番的拒絕,只怕反而激起了他心中的掠奪之心。

  「宮中採選嗎?」裴青冷笑一聲, 這位主子爺倒是扯得一面好虎皮。回到屋子後,他挪開床塌,從牆面的夾層里抽出一個油紙包裹。小心打開後摩挲著那幾頁有些泛黃的紙張, 輕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這件東西是他前年無意當中得到的, 那時候只覺其中頗有怪異之處卻又不得其法, 回來後就細細藏匿在此處。在倭國時和傅百善一訴衷腸後,他方得知愛人的身世存疑。幾下一對照, 裴青心裡便有了一個大膽猜測。但此種猜想太過荒誕驚人, 若不是今次事態緊急,他實在不願意拿出來示於人前。

  青州, 指揮使府後宅。

  曾姑姑得到裴青求見的消息時還有些奇怪,忽地想到自己是裴傅兩家的媒人,讓仆傭把茶水斟上之後,自以為了解情況地輕笑道:「可是有什麼話不好當面跟傅家人說,非要我這個媒人出面不成?你師父到京中述職去了,我一個人和阿寶呆在家裡怪煩悶, 正好想出去走走!」

  裴青緊抿著嘴唇神情慎重, 看著仆傭全部退下後, 才站起身將門窗全部打開。窗外是一座碧波小塘, 水上所植的菏蓮只剩些深綠的葉梗,隨著午後的涼風一晃一盪。他自幼習武耳聰目明,自然聽得到這座花廳二十步內已經沒有閒人。

  將手中物事從桌面上緩緩推了過去,裴青開門見山道:「徽正十四年,珍哥一行從廣州返回青州的路途上遇襲,隨行的僕婦一死一重傷。當時官府定了個流竄匪徒作案,最後不了了之。珍哥信中與我說了幾處疑點,我就私下幫她查了一回。」

  曾姑姑神情有些奇異地望了一眼,似乎沒有料到他作何此時要將舊事重提。

  裴青澀聲道:「珍哥她們手腳利落,拼死留下了偷襲者的一具屍體。我按圖索驥追查了到了其中一條線索,初初估摸著應該是軍中出來的人,接著就查到了登州守備府。正準備繼續往下查時,大人就派我出了趟公差。等我回來後,所有的線索包括那個匪人的屍身都了無蹤影。」

  曾姑姑沒有做聲,也沒有伸手去翻那幾頁泛黃的紙張,斂下眼瞼看著茶盞當中上下浮沉的茶葉,騰起的熱氣籠罩了她的臉頰,一時看不清楚她的喜怒。

  裴青沒有起伏甚至有些死板的聲音在廳堂中迴蕩,「我後來猜想,指揮使大人肯定是為了某種目的和登州守備府達成了協議,才不讓我繼續追查此事。這本是司空見慣之事,只是死的是自幼撫育珍哥長大的顧嬤嬤,我不好跟她交代,就把這件事始終放在心裡。」

  裴青望了一眼左首櫸木扶手椅上的女人,神情有些意味難辯,「後來我到京中公幹,因緣際會之下無意當中得知了顧嬤嬤的真實身份。一時好奇又左右無事,我就翻看了京中府尹處身份文牒的存檔。她是元和七年三月末去的廣州,理由是病疾纏身年老歸鄉,隨行的是她的小孫女。那孩子命不好,剛生下沒幾天就失父喪母……」

  曾姑姑手中的粉彩纏枝牡丹蓋碗一下一下地輕磕著,似是不以為意地輕笑,「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也值當你費這般工夫去尋來?你今日來究竟所為何事?」穿堂風吹得槅扇吱吱作響,女人寶藍色的湖綢廣微微下滑,便可清晰看得到她手背上繃緊的一道道青筋。

  裴青十六歲起跟著魏勉,半隻腳踩在青州衛,另半隻腳卻入了聲名狼藉的錦衣衛。他在短短五六年的時間裡,能夠在皇帝面前掛上名號,靠的自然不是心慈手軟慈眉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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